前几天休假,随手翻开了桌边的《纳兰词》,加上前段时间央视诗词大会的星星之火,燎起了我心头关于古诗词的这片大草原,于是想提笔写写那些年我们背过的古诗词。
忘了多久之前,看到过一个问题说,我们的孩子那么小,连字都认不全,为什么要让他们背根本不理解的古诗词。这也是我小时候超级想问的问题,毕竟那时候也曾因考试写错诗词被罚抄好多遍的坏印象。直到有一天,读到晓松写的一句话,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茅塞顿开。而在我听过一些故事、略微走过几个地方、爱过一个人之后,终于豁然开朗,原来那些故事、那些景色、那些情感,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已一字一句的背过。
第一次看西湖。小时候摇头晃脑背过的“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终于在无数次想象之后被证实。
爬上雷峰塔后,一抬头,看见一枚夕阳。在一群熙熙攘攘的游客里,我自己登高,看着柔和的夕阳,洒满余晖的湖水,生出了一股“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荒凉之感。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沿着这宫墙细细的听,能否感受到深埋在宫里的惆怅。
站在愁眠轩,看着雨水打湿红叶,才体会到“江枫渔火对愁眠”是什么样的情绪。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那年的江南么?
生长在内陆,二十岁之前最大的愿望是看海。当脚终于踩在沙子上,看着看不到边的天时,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从小生长在祖国最北方,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偶然发现了都市里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总是能在诗词里发现远方,也总能把远方装进脑海中的诗词里。这是只有中华文明才能给我留下的精神财富。
古人的生活应该是很单调的,却不乏味。旧时的女子,生活中没有各种名牌包包,没有各种色号的口红,没有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于是她们最常做的事情是相思。害羞不肯说出口,便成了“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若是与相思之人年龄相差悬殊,便是“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成就良缘,相守一生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此错过,难续前缘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男友劈腿可以是“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恩爱的夫妻生活可以是“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区区几个字,藏进了多少女儿心事,区区几本书卷,包含了多少爱恨情仇。
古代的男人,生活较之女子,丰富的多。沙场作战时,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讨好佳人时,用“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悼念亡妻时,感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与朋友渐行渐远,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饮酒时,会惦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就连失意时,也可以有“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的广阔胸襟。
所以说啊这诗词里除了远方,还有善男信女的生活与人间烟火。
诗里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便一直在等这样一个人。在此之前,我读书、健身、写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旅行。就是为了那个人出现时我能牢牢握住那双手。他与我说东野圭吾时,我可以告诉他年轻时候我也遇到过他的解忧杂货店。他带我去游泳时,我可以换上合体的泳装与他一起畅游。他想了解我时,不必说,他便能通过我的文字感知我的内心。他讲述他迷恋的霍格沃茨时,我随口可以说出一条咒语。与他游览大好河山时,可以走着走着就白了头。我向往灵魂的契合,所以“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时候,我只能在这夜晚“闲敲棋子落灯花”。我平心静气,煮雪烹茶,总不至于等不来一个敲门人吧。
中华文化,像一壶烫过的酒,醇香,余味绵长。诗词热也算是一次小小的文艺复兴吧。愿翻开诗词的你们也能从中发现走过的路,爱过的人。北国还冷的深夜,祝福大家梦里事是眼前事,眼前人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