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到泉州的动车要大约六个小时。看着窗外的群山,麦田,平房和电线杆在眼前不断地闪过,衣服裤子依旧泛着汗湿。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湖南之行会以这么仓促的一个方式结束。
“你先走!莫要管我!” 灵儿姑娘把那传家玉佩猛地塞到竞哥哥手上扣紧,且又提剑杀入阵中。
竞哥哥看了看灵儿的背影,又低头瞧了瞧掌中的玉佩,且把它攥得更紧。
“唉!” 重重叹了一口气,竞哥哥施起轻功钻入了林子,一个回头的功夫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我总是不经意地在脑海里把方才分别的画面想象成以上这般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生死离别时的进退两难。想着想着便想要发笑。无奈我并不是那块料,写不出一招半式,述不了儿女情长,最终还是得回归到纪实的方向上来。
一切又要从蛙来哒说起。是的,还是上次来长沙让人哭笑不得的那一家。带着共同的“排号发完”的不甘心,我和灵儿姑娘果然再次光临了。中午不到十一点半的样子,外面居然已经有将近二十桌的队伍。等了半个小时,叫号器才很给面子地往下跳了一桌。我回程的动车是下午两点左右,注定是不能在这死磕下去了。
灵儿姑娘又一次不得不思索备选方案。这显然是她意料之外的局面,于是眉头是一处解不开的结,心急以外,更多的是类似于郁闷与怄气的情绪,仿佛今天若是再吃不上,这一整天便是要不好过的。我努力地去宽慰,然而嘴里出说来的那些不太高明的言语似乎都被挡在了她凝重的神色之外,好在面前这个姑娘较真的样子还蛮可爱。
一通来自朋友的电话把她从严肃中拉了回来——万达还有一家店,且没见得热闹。灵儿姑娘琢磨了下时间,当下就冲上大街,硬生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在后面略显笨拙地与往来路人磕磕碰碰,且努力把她紧紧跟住。看着她纤细的身躯轻巧地穿过人潮,长发高高地扎起,穿一件棕色的外套,仿佛一位身披兽皮的利落女侠模样。
消息是可靠的,万达的店面只需要等待两桌。我俩一面点单一面努力缩短等待的时间。最终在灵儿姑娘的软磨硬泡之下,门口小哥给了一个桌号。当时,门口有个新店征集股东的广告,我打趣地说:“再不行就只能考虑入股了。老板娘怎么都得有位置吧!”
为了避免被怀疑我是给蛙来哒打广告的,店里面的故事我便不再多说。千方百计求来的味道自然是不错的,可惜从坐定到抹干净嘴巴,前后不过三四十分钟。
灵儿姑娘的面色从出得店里就又开始凝重起来了,电梯口不停地按着电梯。这个时候离动车发车已经不足一个小时,而还远在市中心的我却傻傻地没有丝毫地紧迫感。
“放松……你是信佛的呢……” 我又说出了那一天对她说的最多的那句没有营养的话。
“还放松……跑吧!” 灵儿姑娘仿佛终于是受不了唐僧的唠叨,说罢就真的狂奔了起来。
我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跑。地铁是去高铁站最靠谱的方法,而双脚则是赶去地铁站最省时的交通工具。于是星期天慵懒的午后,马路上便出现了两个发了疯似的并排朝地铁站冲刺的家伙。当时的我俩,像极了刚吃过霸王餐逃票的人。
我想我也是够坑爹的,第一次来长沙害得姑娘暴走橘子洲,猛练了一回体力。这回还没来得及谢过人家不计前嫌,便又要开始拼速度了。一路除了跑,还要即兴表演横穿马路和翻阅护栏等各种请勿模仿的危险动作。
那时候我只知道跑得兴起,却依然不明白这疯狂背后的紧迫感。我看着并肩狂奔的灵儿姑娘,心里想的是:这才吃过饭,要是把人家跑出了阑尾炎那当如何是好……她显然是不糊涂的,一边迈着步子一边指着前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看到那个地铁站了吗?” 这样的奔跑回味起来还是忍不住会笑,笑我的天真,也笑她的认真。
灵儿姑娘终究还是跑不动了,想象归想象,可不能把人家当女侠使。
“你行你上吧!我跑不动了” 她撑着膝盖,粗气不止。
“你把这个拿去吧,有机会再寄回来给我。” 她把交通卡一把塞给了我,又继续喘了起来。
我脑中一团浆糊,有奔跑中莫名的兴奋,有被传染的紧迫,也有眼看离别的不舍。直觉是应该要走了,但又感觉太匆忙,好像有什么事情遗忘……转头同灵儿姑娘草草握了个手,道了声谢,我便继续朝地铁站跑去了……
几分钟后,我满头大汗地挤在人满为患的地铁车厢,看着所剩不多的时间,看着地铁路线上剩下的密密麻麻的站点, 后知后觉的我这才开始懵逼了。压抑着心中后来居上的紧迫感,我开始查改签,查飞机票,还担心着这会儿灵儿姑娘是不是已经跑晕过去了,毕竟有些时候没有回复……
接下来的记忆更加仓促,想起来尽是些奔跑,喘气以及插队的画面。所幸我最终是赶上了回家的车。车上的时间那么久,足够我先平复好呼吸,再把这一天先前慌乱的种种回味梳理一番。
我这个人最是受不得别人好处的。前一回来长沙受了灵儿姑娘的热情款待心中便已经有所亏欠。想着这一回需把这坑洞填上,就自作聪明地挑了一本书回礼。没想到见了面,书还没送出手,就被她抢先递上了在古开福寺诚心求来的貔貅一只。离别的时刻也没有一个体面的道别与道谢,反倒还不要脸地顺走了人家的交通卡……这越欠越多的人情,也不知何时能够还上。
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可当我找到系铃人,冷不防却又被系上了几个铃铛。
铃铃,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