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珍爱和宠幸着我的结发妻子,但也架不住她成天的作威作福,气指颐使,刁钻嬉戏,亦庄亦谐。我更受不了妻子此刻对我的连番施虐,只好缴械投降。连忙说,我说我说…说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只是心理上的一种认同而已。
妻子说,你又绕圈子了!我可连妳那只耳朵也要揪住了,妳信不信?说着,她就拿腔作势,显摆出她要捉拿我另一只耳朵的夸张动作来。
我十分地感到委屈。我说,妳这女人怎这么这么地心急呀?谁又绕圈子啦?我这是竹筒倒豆子,正直来直去往下叙述呢!啥事儿也得一字一句说出来,就象咱小时候在村夜里听得入迷的说书调儿,花开两朵还得单表一枝儿哩…可妳,妳到底急什么呀急?
妻子反说,啊!催问妳小子一个事儿,妳竟说不清楚,反倒数落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皮又痒得不耐烦了?还敢出言不逊暗中讽刺我?是不是寻着找打?
我不接她的腔儿。
妻子用力拽扯我的耳朵,我杀猪也似地痛叫着。
妻说,我知道妳下句要说什么,妳不是常说早急一年早就有孩儿了的粗俗话吗?可有孩儿冇孩儿是我一个女儿身的女子单方面说了算的事吗?…妳这个没本事没出息又愚昧不堪的窝囊废,气死了我这个祖奶奶了呀!
我听到妻子直跺三寸金莲的声音,顾不得已痛,辛辣又麻木地忍着,极怜悯地劝慰她说,妳又扯远了,妳想得又过多了,难免又跑偏了主题儿了,我压根儿今天就不是说的那个议题儿。
妻子仿佛晕菜了,唾沫星子或双眸里渗出的梨花带雨都一个劲儿地直洒脱在我的额头上与细脖颈里了。我不用睁眼抬头,此刻受制于人也根本睁不了眼抬不得头,但凭我笨拙的感觉与一往的经验,我是能猜到妻子一急上来总是那么个样子,要贝牙紧咬咯吱吱响的。
妻子的急躁性情达到高峰反而又不急了。或者她忽然顿悟出我天生的笨,天生的慢性子,她的情绪一下子从高潮的境况直跌下冷静的底谷,仿佛与我怼着干上了,顿时进入到冷兵器相持阶段。
我一只耳在她手里狠狠地攥着,她一声不吭,而一直痛着的是我。
我可不上她的当,中她的圈套儿。尽管刀把子在她手里握着,我没有丝毫的主观能动性可言。但我还是从极其被动的条件下想到了一线生机,那就是赶快说吧!不然,照疼不误的人仍是我自己。
于是,我说,爱妻啊,妳平静地回忆一下,二十年前的校园往事,妳记不记得我妙笔生华的作文里,妳啥时候看到过或听到过我把可爱的祖国比作咱妈(母亲)来歌颂过?哪怕在一年一度的十月一日国庆的盛大欢喜日子里。换句话说,妳啥时候发现过我在纵情赞美咱伟大的祖国时,曾经张口抒怀把可爱的中华比做咱的母亲的?即便是在国庆特刊的献辞里,妳也绝难找了一字一句的比喻词儿?
妻子听了我的缓慢陈述,眼珠子刚转了大半圈儿眼模,就卟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妻说,妳这挨千刀的浪货儿贱坯子儿,绕了半天把我给绕进去了,扯了那么多不管用的废话儿,仅这几句星星点点的屁话儿还带点儿干货的味道,听来也还算实事求是,没闭门造车地瞎编排胡捏造。念本尊与妳从小三到初中青梅竹马走行不离又结发共枕快一年的夫妻份儿上,好呆不与妳这厮儿多计较。只要妳现实生活中不存在背着我的绝对私密,不存在与当今现实乱象中与哪个妖狐野女有染的桃色新闻,本少妇再小器也还是睁只眼闭只美目要饶恕妳的…懂么妳这少心缺肝没良心的!快给我乖乘地滚一边凉快着去吧!
我哼哼唧唧,不敢大声地说,妳这女人说得怪美哩,妳的尖爪子正抓得我耳朵紧紧的,还没放松妳的咸猪蹄儿呢!
<待续>
9月7日午后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