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前夕,按照惯例我回家拿生活费。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把他的堂弟(我称“二叔”)叫到我家。二叔原来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从医多年,善于学习的他,靠自学针灸,把我们村几个中风老人(他们或是脑梗,心梗留下的后遗症)的症状减轻了许多。但是,还是苦于文化不高,拿个职业资格证什么的也难,所以,也就被裁掉了。赋闲下来的二叔,对农活也不感兴趣,就琢磨起了的风水。经常拿个罗盘东走西走,村里的人宁可信其有,建个地基,谁家死了人,看个墓地什么的,都请他看看。时间长了,加上他爱钻这一行,再说还要糊弄些生活来源,就逐渐的除了名。
二叔问我住的宿舍是什么朝向的房子,房子里有几张床,我睡的床怎么摆放的,甚至问我睡在床的哪一头,刚开始我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叔说,最近我夜观天象,在东方有一颗文曲星下凡,陨落在咱家的祖坟上,我算了一下,咱们这个大家族,今年只有你准备考大学,那这个文曲星就下凡到你身上了,你今年考大学没问题了。
我分明看到站在旁边的父亲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要知道,父亲一辈子从来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又相信这个了呢?难到是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有些过火了?不然二叔不会到我家这么认真的对待。一定是爸爸找过二叔多次了。
我对二叔说的一点都不信,因为我知道,那些高考题并不因为二叔说过以后,它们就能认识我,让我做出来准确的答案,不会的还是不会。
但我知道老人们的那种心意,所以我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二叔的询问,然后寒暄一阵后,二叔就走了。当时,我感觉,二叔说什么“文曲星下凡”之类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底气,但是父亲却似乎满意了许多。我也没把二叔说的当回事,该干什么该干什么。后来,高考结束后,我已把这件事早已丢到了脑后,再次见二叔时,他也没提过这件事。那一年,我还是名落孙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感觉做父母的对子女的那种心情,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会放过。对于高考,那可是决定我的前途命运的唯一途径。父亲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辙以后,估计也是试一试吧,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万一他要上中了呢,向范进一样!
我们做了父母之后的若干年才能体会到。
现在父亲一直对鬼啊神啊的还是不相信。但,做父母的给予子女的爱和期望却有着信徒般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