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啊睿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句子。听到她第一次对自己说这个句子时,tree就决定,不能辜负眼前的女孩。
和啊睿相识,是在社联的办公室。九月的天气向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加上在值班时间各自埋头复习的陌生同事,让本就狭小且尴尬的办公室更显低迷沉闷。啊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闯入tree的世界。此后tree曾多次跟啊睿提起过对她的初次印象。tree清楚的记得,当时啊睿来归还因班级活动跟社联借用的话筒。她一进门就像一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水面,像一树花开的春天在冬天里绽放,办公室的每个人都被她的热情感染,起身和她打招呼。临走时,她欢笑着和每个人招手告别。啊睿走后,tree才从同事口中知道原来啊睿也是社联的人,而且在同事中口碑极好。这之后的几年,tree脑海中经常浮现一个画面:一个背着双肩包穿着牛仔上衣的女孩,在一间沉闷的办公室门口欢笑着回头与众人挥手告别,挥洒在空中的头发,犹如一阵春风略过平静的湖面,对面是办公桌旁呆立的几个人,神情之中略有艳羡。
之后的一年里,他们一起参加社联的所有活动,配合着完成社联的工作,在工作之外,tree有自己的朋友,啊睿也有自己的圈子。虽然在社团招新时,tree会捧着社联的相机对准工作中的啊睿。虽然在周五的例行会议上,tree会对啊睿提出来的活动方案鼓掌支持。但是简单的来说,那会的tree和啊睿,并没有太多私底下的交集。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把你甩在身后,或者把未来毫无预兆的砸在你面前。在社联工作的日子慢慢积累,tree和啊睿也慢慢的变成要好的朋友。在一次社联的内部活动上,tree第一次牵手啊睿,那也是tree第一次跟女孩子牵手,哦,对了,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拥抱。当时社联的伙伴们办了个社联版的“非诚勿扰”,tree用了当时网上一段非常矫情的台词告白了啊睿,之后顺利牵手成功。好多人盼着这次活动假戏真做,为此霜霜还特意发表说说。但是回到了现实,事情没有如电影和小说中的情节一样发展下去。在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中,tree没问过啊睿对于那次活动的感受,但是tree知道,那次活动,自己心里是有些东西在跳动着的。
之后的tree和啊睿,聊天越来越频繁,私交也越来越多。啊睿会把她看过的电影和文字发给tree,tree则假装自己都看过,之后恶补。啊睿会在聊天窗口调皮的发过来一句“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于是阿树先生会熬到俩点把《撒娇女人最好命》看完。啊睿说看了《分手合约》有点伤感,于是tree会在和啊睿死皮赖脸的插科打诨后,认真的把电影看完。啊睿给tree发过来“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说是她最喜欢的句子,tree会马上打开网页搜索释义。啊睿说有事相求,tree起身就往楼下跑。tree说要借心理学的书给班上同学用,不出一天,啊睿就帮他借了30本。此时的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对方正一点点撬开自己关的很紧的那扇心门。
其实和啊睿相处下来,tree才知道,啊睿是那种外刚内柔的女孩子。认识啊睿的人都知道,啊睿最喜欢笑,欢笑随时洋溢在她的脸上。但是tree知道,啊睿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悲伤的情绪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在承受,外人面前一副自带光环的欢乐女孩。她很看重友谊,朋友的事情很上心,完全当成自己的事情做。但也因为在朋友身上花了大把的精力,所以对朋友的表现也会极其敏感。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但总是口是心非不让朋友简单的直达她的内心。她的心很小,能进去里面的人得经受重重考验,但一般她都会把答案留在沿途。她不喜欢失望,不喜欢背叛。像任何一个平凡人一样渴望着一切平凡,但也会口是心非否定自己想要的。自尊和骄傲让她从来不会向别人低头,即使注定失去,即使要在深夜一个人舔伤。相交越深,tree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啊睿在灵魂的本质上是多类似的一种人。之后tree曾不止一次的庆幸获得了这个女孩的接纳,也对最终失去了女孩抱以深大的遗憾。
有天晚上,啊睿给tree打电话聊天,tree跑到楼道里和啊睿聊了好久。啊睿跟tree说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tree在电话里跟啊睿谈起她的坚强,也谈起她的脆弱。话说到一半,啊睿急忙的挂了电话,tree隐隐之中听出了电话挂断前传来的缀泣。之后啊睿发来短信,说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好久没人把她说哭了。那晚,tree觉得自己有一股冲动想要保护啊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啊睿。那晚tree跟啊睿聊了很多,都不记得具体聊了些什么,但是tree确定,在那晚,自己触及到了啊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tree在后面的日子经常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这个女孩?tree不知道,或许是社联办公室第一次见面,或许是“非诚勿扰”第一次拥抱,或许是,那晚啊睿挂断电话缀泣时。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
四月初,他们一起去了离学校稍远的小镇游玩,他们一起爬了山,逛了瀑布,走了吊桥,tree也终于说出了对啊睿的感觉。俩人初到小镇时,在客运站边的小镇广场喝果汁吃着炸洋芋。看着对面戴着帽子穿着牛仔上衣的啊睿,tree连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的说出了那句话——睿睿,我好喜欢你啊!
是的,他喜欢叫她睿睿,而她都是亲切的称呼tree叫康康。tree记得,当时说出那句话时,对面的啊睿完全和自己一样被猝不及防的吓到了。潮红涌上了女孩的面颊,tree更来劲了,一个劲的盯着啊睿看。
从小镇回来,他们就像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天天黏在一起。他们一起逛了学校所在的小城所有的街道,他们一起骑车沿着环城路绕了小城,他们一起去吃西街的小店食品,他们一起穿情侣装,他们一起看书写作业,他们一起去古镇游玩。tree会给啊睿写信,啊睿也会陪tree走很长的路去城里。啊睿经常带着tree吃各种好吃的,也会带着tree去她朋友那里包饺子吃。社联的朋友纷纷打趣,但终于看到tree和啊睿在一起,都很开心。晚上tree和啊睿在运动场散步,tree突然大声喊喜欢啊睿,啊睿笑着像制止神经病人一样拉住了tree,然后一直笑。tree和啊睿逛超市,给啊睿买了倆盒巧克力刚刚用完身上带的现金,等公交的时候啊睿一直在笑,tree问啊睿笑什么,啊睿不回答,继续笑,tree心里好温暖,看着啊睿开心,他也开心......
但是,慢慢的,临近期末,tree和啊睿都忙起来了。俩人见面少了,沟通少了,慢慢的,就出现问题了。啊睿生日那天,他们分手了,那晚,tree知道啊睿哭了,但终究没能拉下面子去跟啊睿认个错。俩个都是自尊骄傲不愿先妥协的人,俩句气话加上冷战,迎来了他们的分道扬镳。而这次分离,注定是个错误。分手之后,也迎来了暑假,而暑假之后,啊睿就要去顶岗实习一年,大四才回来,那时候,tree也要顶岗实习一年,等到tree顶岗实习回来,啊睿已经毕业了。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完美的让他们错过了彼此,以承受倔强的骄傲所要付出的代价。
新学期,啊睿开始了她的大三实习生活,而tree一个人在学校,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锁在宿舍和足球场。在跟好友米线去了俩趟城里后,第三次米线在大街上跟tree说——“麻烦你跟我们出来玩专心一点开心一点好不,不要一天的想着某个人!”米线当然是懂他的,但是tree想,她怎么能够理解自己的感受。每条街上都有她的影子,怎么可能不想她。tree想起自己有一次在二食堂看到有人穿着牛仔上衣追了上去,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啊睿的电话号码他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每次在拨号键盘上输完都没打出去。之后tree尽量避免自己去城里面,尽量避免自己在学校的道路上散步。他养成了来去匆匆的习惯,而且在足球场和宿舍永远能够找到他。踢球的时候他能够忘了一切,也慢慢喜欢上了足球。有时候周末实在想出去逛逛,tree就会租一辆单车,小城的郊区大都被他骑车逛过。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排解心中的孤独和思念,tree已经渐渐的不想啊睿了。
tree曾多次鄙夷自己性格中的缺陷,无数次发自肺腑的敬佩啊睿身上的品质。tree还记得,在分手之后第一次接到啊睿的电话,措手不及不知道说些什么搞得电话那端的啊睿也好尴尬。之后他们慢慢的恢复了联系。在分手后的第一个生日,tree去参加了啊睿的庆生。tree用手机拍下了啊睿在庆生现场的画面。看着啊睿,tree的心情有点复杂,他遗憾自己只能作为朋友参加啊睿的庆生,但也为啊睿的开心而开心。看着视频中开心的啊睿,tree想起了纪伯伦的《我曾七次鄙视自己的灵魂》。里面有一句是这样写的——“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tree想,自己从来都是缺乏勇气的人,不敢大胆的追求所爱。之后断断续续的一直走到今年夏天,他们心里终究是有彼此的,他们互相试探过,但终究没有谁大声的把心声喊出来。
俩个月前,趁着班上有点事情回学校处理,tree回去见了啊睿。阔别重逢,会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刚下火车,tree就直接赶到了学校啊睿的宿舍楼下。第二天,tree送了她11朵白玫瑰,但她的朋友说,白玫瑰代表友情。而买花之前,花店的老板跟tree说,11朵白玫瑰代表真挚的爱。俩个人在学校的咖啡厅谈了好久,啊睿想要以后留在家乡陪父母,而tree无疑也是同样的想法。似乎tree只要撒个谎或者随便答应一下,他们就能够重新在一起。但若tree心里还有啊睿,怎能撒谎。tree问啊睿,是想要一个承诺还是想要一种态度?啊睿说她也不知道。那晚之后他们决定断交,然而一周内俩人又和好如初。他们都不再是青涩的模样,即将面临毕业的俩人更多的把焦点放在了前途和人生规划上。过了大二的人,大抵都知道怎么把心里的躁动压下去。
近一年来,啊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心累”,或者“心塞”。将近毕业,确实好多事情要处理,tree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开导啊睿,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之前回学校的时候,啊睿说过,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和tree相处。tree无疑是认可的,自己向来习惯什么事都闷在肚子里,这对身边的人未必有好的方面。tree曾想过,如果再来一次,当初分手时自己一定会极力挽回。但所有抱憾的人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已成定局,无法再来一次。
人在选择他的价值观时,就要承受它所带来的代价。做选择也是,他们都不再是空有一腔热血的青涩模样,他们学会了权衡利弊,学会了有所担当,当然,他们接受了会有所失。但是,他们理应珍惜留给彼此的记忆,那是他们大学时代最美好的印证。今后的他们,要克服困难,要一路往前,热爱生活,要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还有,别忘了问候彼此的生活,因为曾经撬开过对方的心扉。
有人住高楼,
有人处深沟,
有人光万丈,
有人一身锈,
世人万千种,
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
遇上方知有。
毕业快乐,老大。
虽然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