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群体之间的关键差别是他们的价值观、信仰、体制和社会结构,而不是他们的体形、头形和肤色。”(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P21)不仅人类群体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我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物之类或许是基于物理特征,而人之群,则一定是基于精神特征的。
中国人之所以是中国人,一定是因为汉语,因为孔孟,因为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而不仅仅是因为黄皮肤,黑头发。很多我们认为是迷信的东西,在很大的程度上,或许正是我们之所以是我们的文化标志。小时候见过很多父母用普通话与小孩交流,当时只是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明白了,南昌人之所以是南昌人,一个很重要的文化标志便是南昌话。
不仅如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一定是基于共同的爱好,共同的信仰或者共同的价值观之上的。而不可能是长得漂亮的在一起,长得丑的在一起。国与国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无不如此。
社区中的耆老,一旦遇到与社区文化格格不入的做法时,便捶胸顿足,以为普天之下没有如此做的。尤其是当做出这些做法的人是本社区的人时。这种格格不入,有可能是不同区域文化之间的碰撞,也有可能是新与旧之间的较量。而在目前的社会,则往往是两种情况交叉在一起。某地方的人瞧不起另一地方的人,老人看不惯年轻人,等等。费孝通先生曾提出十六字箴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十六字箴言不仅是处理不同民族文化间的准则,在很大程度上也可以作为我们决定日常行为的准则,例如,两个女生同时问你她们谁更漂亮时,便可以用这十六个字回答她们。
元朝曾将国民分成四等人:蒙古人,色目人,北人,南人。其中的北人,指在中国北方的,原金朝统治之下的人。主要的当然是汉人,但同时也包括另外两个主要民族,契丹与女真。在蒙古人看来,契丹、女真、汉族三者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于是统称为北人。作出这种划分当然不只是因为他们都居住于中国北方,更主要的是他们三者之间已经被相互同化了。或许,更主要的是契丹与女真被汉族所同化。但是,两种文化之间的碰撞,绝不可能是单向的流动,一定是相互的,只是相互间影响的强弱而已。北人之所以是北人,原因或许正如上引塞缪尔·亨廷顿的那句话。
其实人类历史上的这种例子有很多。人类群体之间的关键差别一旦消失,民族融合的过程也就大体完成了。从齐桓公的“尊王攘夷”到秦始皇的“海内一统”,就是一个群体差别不断消失,民族融合不断加强的过程。
话说回来,人与人之间,不同的爱好,不同的信仰或者不同的价值观,所体现出来的行为方式也是不一样的。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态度,或者不同国度,不同文化之间的交往态度,一定是理解与尊重的,而不能是嘲笑和鄙夷的。
——2017.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