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景德镇随笔

耳边是二位民宿老板的生意经交流,脚下是毛绒绒的中华田园犬雪糕的爱的蹭蹭,鼻腔里充满咖啡和青柠老白茶混合的香味,眼前是早晨金色阳光,手边一本民宿老板的“海错图”,看着自己写下的犹如哥窑“蚯蚓走泥纹”一般扭曲的文字,摸了摸心宽体胖肚子的肉肉,啊!这样的日子,十年偷得一个月啊。

号称学习之旅的景德镇之游,其实也就是江西两个乡村的漫步吧。

没有油菜花的婺源,住在二百年历史的老宅子里,房间里挂电视的位置是蓑衣和草帽,头顶的吊顶是交错的木梁,黄铜门锁木头插销,格调满满。村里有好多老宅,每一处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们住的天净沙是新晋网红民宿,英国女婿,江西媳妇儿。两条巷子之外的明训花苑,一位老板娘是陕西人,原单位是中航下面的军工企业,院子里池塘不见本尊的两只树蛙叫起来的声音走的是电子金属风,怎么假怎么来。斜对面的保监山房,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姓金,院子里一大片荷塘,诺大的宅子在九月的淡季少有客人,独剩得一位厨娘守着这一宅的荷塘月色。再过去一间叫将军府,曾经是晚清名将左宗棠行军的住所,现在也是做了民宿,一年半前才改建装修完毕,目前正在易手中,千万级的宅子大门紧锁。

村子背后的小溪,上面有两座桥,相距百米有余,一座是村民搭建的简易木条桥,一米宽,没有护栏。另一座是政府修的浙南风格的水泥廊桥上有亭阁。两座桥之间的溪流是村民们交流的最佳场所。傍晚时分,沿着水流的方向,在岸边大青石岸沿上的分别是:洗澡的中年男子,洗衣服的女人,洗完的厨娘和带着貌似恭桶的大姐。顺着上到下水流的次序一字排开,用家乡话大声欢乐的交谈。溪水正中间自然也有几个光腚小赤佬,扑腾起水花、各种闹腾。夕阳的柔光看着大伙儿,溪水中的小鱼儿并不为这一切惊动,跳窜自如,仿佛永远也不会长大。

这是婺源延村,八百年的历史,至今三十余家,大都姓金,至今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每家门口挂着政府做的统一大小样式的牌子,上书家训,我最喜欢的是一户程姓人家的家训。曰:孝道当竭力,忠勇表丹诚,兄弟互相助,慈悲无边境。

离开古徽州的村落、来到此行的初衷千年瓷都。最先拜会的便是御窑厂。我是一个瓷器方面彻头彻尾的小白。但是感觉还是和这种不是玉胜似玉的器皿有缘份的,不然呢,在老早订好出行前一礼拜,cctv9播放了一天一集一共四集的景德镇纪录片。重点就是这皇家瓷厂。所以,虽然是门外汉,如今脚踏实地站在这建筑里面,也是血液上涌,汗毛竖起,啊!这便是自设监狱的皇家工厂,这便是童宾投身火海的地方,这便是唐英带领下的CHINA之巅峰极致。

进门后慢慢走细细看,登高龙珠阁俯瞰院墙外的老民宅。这些可都是分工明确官搭民烧的专业配套作坊,五六百年间,有练泥的,有画纹样的,有上色的,有从事茭草包装的,还有银行当铺。里面犹如迷宫,巷宽不足一米,数以万计的“景漂”在此为生计奔波。而这些个青瓦泥墙的建筑物都要被拆掉。旁边的红砖外墙仿古窑造型的博物馆拔地而起。东南西北,在龙珠阁上绕着看了好几圈,拍了无数照片,心中难受,发出豪言壮语:如果我有钱,就全部原样原材料修缮保护!不拆不新建!

此话说出来不过十分钟,闷雷滚滚,大雨倾刻而下。模糊了视线。老天也在为我没钱而哭泣吧?龙珠阁一共四层,今天并无其它游客,一层层看名瓷仿制品和纪录片,一片风雨陪着我们并不寂寞。等到一小时后下来,大雨暂停。地面蒸腾着暑汽。站在地下古窑遗址的入口处,遥指天边,对同伴说:你看呀,这就是所谓的雨过天晴云破处……”这宋徽宗的后半句“这般颜色做将来”还不能说出,一条粗壮金红色的闪电便从云破处吐着分岔的信子劈下。雅兴被吓回肚子。抱头鼠窜了。

实现梦想的价钱,在延村比较贵。古宅原样装修重建不易,一千万起。而在配套齐全的景德镇,三百万就可以起步。日子,定然不会只是外人看到的一人一墅一狗如此小清新。也要应付城管、消防、税务、安监和各色房客。算算,基本六年左右可以回本。之后年收入三五十万,前提是,政策不变,镇上所有民宿都无天灾人祸。不被整改。

人生,若是一味权衡风险便不得突破。

若是不计风险,突破之后的失败是否可以接受?

一切,全看心态。

末记:

汪一号:

黑白花,长毛,京吧的体型,狐狸犬的嘴脸,腿奇短。主人说是边牧混出来的,村里所有黑白花色小狗都是它的子孙后代。六岁,住在明训花园,见过各方来客,早已宠辱不惊。大名花花。

汪二号:

大型中华田园犬,深棕夹杂黑色短毛,非常好骗,异常亲人,一头一脸满身哈喇子,给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要抱抱要亲亲,一岁出头,大名阿呆。被花花嫌弃的对象。

汪三号:

雪糕,小名糕糕。三宝村游游家镇宅狗。主人从鹰潭老家抱来,二岁不到,通体奶白,唯独双耳金黄。和一百公里之外的阿呆同为土狗却颜值了得。和民宿主人一样十分懂得与人相处的分寸,知道什么时候陪伴,什么时候禁声,各做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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