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叶
榆次区东赵中学 胡洁
我本不是爱花的人，家中是有几盆绿植，我只把它们视为装饰，花开叶落，各随心意。幡然憬悟那天我已为人母了，清晨起来儿子要我陪他寻找新叶，说小马宝莉就是如此，我们将阳台的绿植“翻”了个遍，找到新叶无数，心情格外愉快，原来不仅孩子的成长会带给我喜悦，柔枝破芽本生就是快乐的存在。
春日的温暖加快了生命的步伐，这几日客厅的那盆鸭掌木疯长，尤其是向阳那一侧，每一片新叶都在怒生，破坏了原本浑圆的身姿。我产生了修剪它的念头，只是苦于工作上的事情，无心情“打理”它。
我们班如今快升初三了，几个男孩子爱上了打篮球，那股着迷的劲头让我害怕。清晨5点球场上已然有他们跳跃的身影，熄灯后的宿舍里隐隐传出他们锻炼身体的呼喝声，炎炎烈日不能阻挡他们奔跑的步伐，绵绵春雨不能浇熄他们战斗的热情......被汗水和雨水洗礼过的他们，上课铃响了才如落汤鸡一般跑向教室。科任老师几次向我反映情况，我一看到他们打篮球就不由得烦躁，不由得紧皱眉头，多次想上前劝阻，却苦于无法处理学习和爱好的矛盾。心情怎一个“乱”子了得！
这天早上儿子起来照例去寻找嫩芽，有了新发现——有一根茎抽长了一公分，在我眼中它是那么突兀。我第一反应就是剪掉它，剪掉这个“顶端优势”，抑制它因一味疯狂长而过多的耗散营养。
儿子当然强烈反对：“不要！不要！我喜欢，不能剪！”
那茎像只高举着欢呼的小手，只有一片新叶，嫩嫩的，茸茸的，失去了大叶片的庇护，在空气中里颤栗不止。儿子一边保护它，一边赞叹它的美好！几次伸出小手想去触碰，又舍不得。
踌躇间我的脑海里飘过好多词——扼杀、摇篮、责任、成长......
为人父母和师长，我期盼孩子的每一分成长，如同看见这些新叶一般的喜悦。可在我心的天平上，一端是放着孩子现在的快乐，另一端放着孩子未来的前途，总是难以平衡。我们不得不像抑制植物的“顶端优势”一样地抑制孩子的某些天性，不得不经常动用社会规矩打造的教育这把“剪刀”，施加于孩子，把他们修剪得符合这个社会的审美取向。这一瞬间的沉重让我出了一身的汗。
丈夫听见争吵声连忙走过来劝解：“发芽是喜事啊！我们把花盆转一转，让每一面都感受阳光，这样就匀称了。它还只是一片新叶，说不定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我们可以等一等，耐心等一等嘛！”
是啊！我怎能忘记了初衷！期盼成长，陪伴成长。
第二天语文课上，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孩子们。下午活动时间，我去文印室取卷子，窗户正对着篮球场，夏日清风拂过，我看到的是孩子的欢乐和汗水，听到的是青春的呐喊和笑声，如同新叶，绿得亮眼。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抓紧时吧！从今天开始咱们少打一会！”
“对！”另一个声音理所应答的回答道。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进球的那一霎，投球者自信地说：“这次考试，我们也要如此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