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曾涤尘
童年往事——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一.哈利油(注)
“妈妈，妈妈！同学笑我们是‘哈利油’。”放学回家，我一肚子的委屈对妈妈说。
“哈利油，哈利油又怎么啦？它才是一味好药呢！妈妈手上冻得裂开的几条口子都是涂哈利油膏治好的……”
“不是说那个哈利油，是说我们就是哈利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那就从头说起。那时因为我爸爸得了严重的胃病，长期卧病在床，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为了自家的生活，白天到基建队去挑土，晚上接学校寄宿生的衣裤被子洗，赚点钱来维持生活，当时我们一家七口，挤在一间小平房内，妈妈将洗衣服的脚盆和堆积如山的脏衣裤堆在床边，因为没有电视甚至收音机都没有，我只好趴在床边看妈妈洗衣服，那时没有洗衣机，洗衣全靠手工搓洗，妈妈做事非常认真，在洗衣服之前都要将所有要洗的衣服的口袋翻个遍，生怕有些重要东西被水打湿了……这不，昨晚洗衣服时，在一个内口袋里又发现了一叠钞票，“哎呀，这又是哪个马大哈，将这么多钱丢在衣服口袋里呀？！”
妈妈一边说，一边用一块小手帕将钱仔仔细细的包好，然后将大门一开就往外跑，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冻得我直打颤，“妈妈，妈妈，您要到哪里去呀？”我看到外边一团漆黑，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
“到学校去找失主还钱去呀。”
“妈妈，天这么黑，又下大雪，您明天去行吗？”
“不行呀，丢钱的 人一定很着急！”那时普遍没有电话，有事只有亲自走路去。就这样，妈妈一下子就消失在雪夜里。我在家里等了一个多钟头，妈妈才回来，那时她满头满身的白雪，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今天早上去学校上课，妈妈昨晚深夜送钱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夸奖妈妈拾金不昧的好品德，但也有几个人讽刺我说“钱送到家里都不要，真是哈利油。”搞得我在班上抬不起头来！所以也就有了回家对妈妈发牢骚的一幕。
“孩子，”妈妈安慰我说“做人要讲究诚信，要正直，不贪不义之财，吃亏是福呀！……再说，做哈利油有什么不好？哈利油是一味老百姓欢迎的良药，我看世界上许多好名词，都是被这些人叫坏的。”
(待续）
注:1.哈利油，又名湖壳油，贝壳油，歪子油，是用天然哈利壳盛的全油性护肤用品，具有滋润皮肤防止干裂的功效。它价廉物美，，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普遍使用的化妆品和护肤药。
2.哈利油，贬义词，长沙土语，指脑袋进了水，做事不会通情达理，不懂灵活多变，又蠢又倔，一根筋的人，简称哈里哈气的哈宝。
曾涤尘2018年10月22日写于801公交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