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的孩子》是一个近四十分钟纪录片,用3年时间跟踪采访安徽省阜阳市颍州区艾滋病儿童的生活。
镜头里灰蒙蒙的天地和灰头土脸的人,看起来很熟悉。有一部日本纪录片《中国铁道大纪行》,里面除了火车在崇山峻岭间穿梭和火车里的互动外,还有很大一部分镜头就是这种灰蒙蒙的村子。相比千篇一律的城市,主角关口知宏喜欢下了火车就往村子钻,那里贫穷,但是热情、温暖。所以那种灰色意味尽管让人心酸,但更多的是欣慰,它给人的感觉是,无论贫富,大家都在好好地生活着。
可是这部片子里的灰色不一样,它让人压抑。这可是艾滋病哎,大家听到就怕了,它意味着传染、绝望和死亡。贫穷而愚昧的农村,人们对艾滋病和卖血缺乏足够的认识。卖一次血可以挣到53块钱和一袋子鸡蛋果,却造成艾滋病大面积传播。为了不被传染,人们远离那些父母死于艾滋病而自己也得了病的孩子,尽管他们只有几岁,可能还不理解艾滋病是什么,死亡是什么。他们孤立无援,最亲近的人也保持着距离照顾他们。面对歧视与疏离,他们把自我封闭起来,无从发泄的情感在体内不断发酵,他们变得越来越沉默、暴躁。
片子末尾从颓败的秋冬过渡到充满希望的春夏。冬天时,纪录片的小主角高俊,在父母死后,被叔叔大伯送到一个愿意收养他的家庭里。春天来了,高俊逐渐开朗起来。养父抱着他迎接放学的姐姐时,他手握盛开的黄花笑得很开心,像一个未识人间冷暖的小孩。
然而,几个月后,因为药品问题造成身体不适以及经济负担,养父母决定不再收养他。在又一个冬天来临时,高俊再次上路,他将前往另一个新家。
和其他患病孩子相比,高俊和纪录片里另一个女孩楠楠算得上幸运,起码有人愿意收养和提供来自美国的药物。全国又有多少孤儿仍然在贫困中挣扎,等待药物治疗与关怀?
整个片子很简单,没有错综复杂的情节,或什么可以娱乐的点。可是纪录片是有重量的,它真实而深刻,单凭自身的存在,就足够震撼人心。震撼于什么呢?我们对生命的不可把握,人性的冷漠自私或高尚,绝望或希望,等等。
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我们追求光鲜亮丽的生活,追捧各种综艺节目,孜孜不倦地关注讨论只红一日的热点话题,却很少会想到那些被灰色笼罩的孩子。毕竟,这部曾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的片子,却因为题材敏感,在国内处于一个禁片的位置。毕竟,对于中国来说,它太小也太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