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总是晃的那么厉害。
在大巴上看手机,似乎百无聊赖。路旁的小花从放假前一直在开,黄艳艳的,从来没有疲惫过。春分过后天黑的越来越晚了,到第一个下车点时,还像下班时那么亮。四季在想,是不是家里的天也是亮的。他看着一路的绿树、行车、人群,自然想起了家里的诸多事情。远方的父亲在做什么,母亲的心情又是怎样的。有两个画面印在他的心里,父亲甲沟炎重长的指甲盖和母亲吃饭时紧皱的眉头。这两个场景,或许可以让四季这两个月无法在下班的大巴上睡着。
这是成长么,四季问自己。然后笑了自己一番。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谈什么成长,该成长的时候自己似乎躲过去了。从前四季只知道家庭是和北亚两个人的事情,在得知父母辛苦劳作的原因后,似乎再也无法满心安宁的摇摇晃晃了。
他不愿向让人吐露心扉,包括北亚。
他也质疑这样的自己。夜晚睡觉的时候,四季将自己蒙进被子里不见灯光。但是一时的黑暗阻碍不住困难的滋长,也埋没不了他对父母的牵挂。
一旁的北亚在和朋友视频通话,时而叹息,时而大笑,这不像那个平时冷静又冷漠的她。
"跟谁说呢?"四季问道。
"去暹粒的认识的朋友,也在广州。"
"哦。我想先睡了,不要太晚。"
"嗯,晚安。"北亚说完,掩上卧室的门后便走向客厅。
还是四季一个。不,还有闭上眼睛后浮出的种种。他看见了父亲正在流血的脚趾,看见了母亲紧皱的眉头。看见围在他老家院子里的邻居,看见了父母难以笑出的面容。
车轮子总是转动的,哪怕前面是荆棘丛生还是一马平川。家人的境遇也在向灰暗处转动。能让四季难过的除了有他们的痛苦,也有自己隐隐约约的冷漠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