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久到我"情窦初开"的幼儿园时代,邻居家在大城市工作的儿子回家过年,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名与我年纪相仿,眯着眼睛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
幼时不怕生厚脸皮的我不花几刻便与她热络起来,我们用普通话自我介绍。
我给她讲乡下的趣事,她饶有兴致的听着我侃侃而谈,不时插上一句,"罗非鱼长哪样"?"沙滩边真能挖到八爪鱼吗?"我一边拍着胸脯与她打下包票要带她去河边钓鱼去田里偷摘三叔家的玉米,一边又沉浸在她口中的游乐园与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光景里。
我说不清那种想与她一直说下去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喜欢,那几天我们总约在小卖部见面,我们谈天说地聊各种话题,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在小卖部闲坐的姐姐看我们玩的这么好,还打趣我说,
"你是不是喜欢她呀。"
我想是"喜欢"吧。我对她生活的那个大城市有着无限的憧憬与向往,而我也对她的所有经历与她本身有着莫名的好感,她亲近又神秘,吸引着年少幼稚的我。
年一过,爆竹声渐稀疏,她跟着家人一路北上离开了。我看到邻居奶奶眼里沧桑的失落,不知她有没有发现我眼里同样快溢出来的不舍。
我们约好了明年再见,而不知道多少个明年的到来,我却再没见过她。
于是仍各自长大着,时针往前拨到初一。
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到外地上学,第一次听到了五月天的《知足》,也第一次尝到了吃醋的滋味。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小麦色的皮肤让她获得了"黑妹"的绰号,每次这么叫她时,她总会露出无奈的微笑,有时又撅起嘴假装生气作势要打我。
私以为,只要她一笑,春天就不会走。
我们的交集想来也不多,无非是一同留教室上晚自习,无聊时互相扯一些人生理想,我会找她借每周最新的知音漫客,她也常会趁我不在时偷看我放在桌柜里的周记。好几次被我抓了"现行",她倒理直气壮说,
"写的好还不让人看了?"
"表哥"是我在班里的好友,因为长得比较成熟且为人处世都透出一种老大哥的风范,所以我们以哥弟相称。
"表哥"爱捯饬发型,常在学校的理发店花上10块弄一个一次性发型,隔三差五的给班上同学带来不同的视觉盛宴。
"表哥"十分风流,据说上初一前便交往无数女友。有次我与他一同吃夜宵时,他忽然故作神秘的掏出他的钱包,打开内侧是一张一寸免冠照,细一看,这不是"黑妹"嘛?
这时"表哥"露出邪魅一笑,我已知大事不妙。那一晚的炒粉我足足加了三勺辣椒,硬是把自己辣哭了。
后来我便刻意与她不再有交集,有天晚自习时,她突然一下坐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喜欢班上哪个女生了,我冷冷的回答,
"关你什么事?"她也不再说什么。
那是人生中第几次口是心非呢?
初一结束我便转学回家,唯一从那儿带回来的,是每天晚上在我耳机里单曲循环的《知足》。
"如果你快乐再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想来那都是好些年前的故事了,而故事里的主人公早都模糊,只留下一些零星的桥段让我在百无聊赖的南国冬日里发呆上一个午后。
也许我在潦草写下这些记忆时,她们正与朋友在逛街看电影喝着奶茶八卦着哪个明星,我们在不同的生活轨迹里继续着我们的人生,就像两条相交线一样,在某个节点交集,而后又离开奔向下一个节点,各自声色犬马在人生海海里。
寻人启事,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奢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