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家庭聚会本是喜悦,我却发了腿痛。
在座的多是长辈,急切地将我围在中央。
妈妈把酒倒在我腿上为我揉搓,不知谁给我盖了衣服,有人轻抚我的背,还有一双手覆在我狂掐着自己双腿的手上,试图伸展我的手指。
我痛尽力气。
司机到了后,小舅舅将我一把抱起,抵着他坚硬的胸膛我一度想要昏睡,凋零着梦中凄苦。
仿若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车途很长,被抱回家放在床上又是一阵痛,恍惚听到姥爷在叹,孩子去正骨的时候那么疼都一声不吭,这该有多疼让孩子哭成泪人儿。
姥姥说了很多次我不过来了,还是反反复复地来为我抹药,为我套上袜子照红外线。
妈妈的手为我烫着膝,烧痛了心。
我身上堆砌着,家人们心疼的温柔。
舅舅送完长辈们赶回来,扶在我床边。
他有些摇晃,说话掺杂着酒气,些许哽咽。
他说“看你那么疼,舅舅好想哭。”
他说“你一定要坚强,答应舅舅一定要坚强。”
我用力笑着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那时真庆幸自己近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模糊中反射的水光,依旧让我双眼刺痛。
他被催着去换了衣服,又回来支在我床边。
他佯装着拿被子蒙住我,大喊“全方位包围!”
我咯咯地笑,看他脑袋晃晃说“你开心就好。”
他醉了,以对待三岁孩童的方式哄我高兴。
我慌忙抹脸,扯了一个一定很丑的笑容。
“舅舅你喝了多少酒啊?”
“四两。”
“啊?怎么喝了那么多啊。”
“那就三两,舅舅喝了三两。”
腿上是53度的高温,他为我掖掖被角,摸了摸我的额还未发汗,笑我耐热。
他问过我,得知医生说我骨骼先天发育有问题时气得握拳,说医生都是胡说,长得这么好怎么就有问题了,又转而软下语气安慰我,说你别担心,哪个医院看得最好,舅舅让田叔叔给你安排,不手术,咱们不手术,肯定能看好。
他像一个迷茫慌乱的孩子,却依旧努力地把我护在羽翼下,为我安排着一切。
已经很晚了,使尽浑身解数将他劝去洗澡睡觉,一门之隔,流水声过后听到他反复抽鼻子和用水洗脸的声音,似在哭。那个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留给了最爱的家人。
他洗后出来,我不知怎么面对,选择了装睡,微睁着眼见他在门口踱步很久才离去,我换掉浸湿的枕头,却止不住泪腺。
不惧黑暗,不惧疼痛,不惧劳累,不惧苦楚。
只是每每被爱包裹,我便如同爱哭鬼。
但不会做个矫情软弱的人。
痛即蜕变。
反而愈加刚强。
不要为我流泪了。
我并不需要怜悯与同情。
爱与支持已是今生最好的礼物。
我相信所受苦难不会被辜负。
拨开荆棘终见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