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登风山记
沿途，在死者们中间
要保持你的寂寞
呼吸要轻，甚至不呼吸
要用你的寂寞
理解他们的寂寞
在一座山看来
你和他们一样——
上石阶，下石阶
离开他们，又在他们中间
2、闲地记
大水退去后
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些在夏日种下的
玉米，毛豆和青菜都死掉了
只有土豆活着
这块地，闲了好些年
附近的居民常来种点什么
这些天却没见他们
路边堆满了
飘过堤岸的水葫芦——
死去的植物，心事重重
3、秋意浓
我喜欢这样的秋天
凉气自来。松针在月亮下
闪着光，刚刚从他的
尖锐里回过神来
因为夜晚，不能看出很远
山沿公路一辆小车
开着灯小心经过
直到看不见的时候
秋天更平静了些
我坐在岩石上，抚平了裤边上的皱褶
我能做的，只是坐一会儿
听着松针。闪着光
像星星，落向他们的大海
4、锡山寺记
松树在夜晚盖房子
叮叮当当的风声
我在半山腰，俯瞰一泓澄潭的鱼
它们从哪里来
故人将如何回到故乡的风里
房子盖好的时候
松针掉了，时间的铁锈
萤火虫飞来的时候
我们在池塘边，读搜神的残卷
锡山寺的天气从来冷静
释北海打开了啤酒
在他周围，坐满了待醉的人们
一支白头翁正从云层
向我们靠近
5、雨夜听吉他
低语如此清晰
还要雨声做什么？
当我看着琴弦震动
感觉死去的人，也能听到
我的衣橱里有两把
松了琴弦的吉他
在不穿的旧衣后面
琴腔里的往事
我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我想着，怎么都
弹不好的轮指
怎么都看不清的
雨中的阿布拉罕宫——
渐渐走进夜晚的
一个人的背影
5.雨夜听吉他
低语如此清晰
还要雨声做什么？
当我看着琴弦震动
感觉死去的人，也能听到
我的衣橱里有两把
松了琴弦的吉他
在不穿的旧衣后面
琴腔里的往事
我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我想着，怎么都
弹不好的轮指
怎么都看不清的
雨中的阿布拉罕宫——
渐渐走进夜晚的
一个人的背影
6.新晴
天空新晴，原野开阔
白色的溪流绕过水田时
似乎在带走些什么
我们注视着溪水
看到消逝有其
兴奋和自足之处
但我们总是体会得过于艰苦
每来一次贺溪
我认识的人就少一些
实际，人并没有少
我只是曾经被溪水
带走的那一部分
7.银杏林
秋色变得快
想起寄给你的银杏林
如果没时间去看
今日已非昔日
当然，这并非什么大事
我们接受了
太多时间的变化
不会再有惊讶
比如说——
你在你的时间中
银杏在银杏的时间里
8.雨水
一粒跌落的雨水
用逆来顺受保持跌落的平衡
这一路并没有我们
想象的那么长
在云端水滴的生成
到落入更多水中
我们的另一个命运的烟云和碎片
我们的循环无比寂寞
我们的来去服从于
上帝的神秘之手
唯一的奇妙之处是——
我们对看到的
一切，都似曾相识
9.七月的早晨
七月的早晨，瓷器上的白鹤
往七点钟的方向飞走。
不必担心消失——她盘旋，
在一首诗的长度以内。
此去经年，老男人温和如包浆，
旧桌子有了旧日子的光芒。
烟盒吐露虚空，熄灭的油灯照着
一盏难以下咽的毛桃。
10.紫荆花开
紫荆花开，一条秀气的鞭子，
将鞭笞我们中的任何一人。
旧画报里的故园，心里的故人，
都前仆后继地归来。
晚春里，往事和花朵何其相似，
都让暮色加速来临。
想想这一生，我还有哪些人儿
想见而又未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