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子自己先回来了。我问他点了什么。他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丁丁哥端着一份开心乐园餐过来了。这小子!多大了,怎么还买开心乐园餐啊?这时候我想到我没有说他的资格,因为我自己还经常来吃麦当劳呢。
等到丁丁哥坐定,我兴冲冲地讲起,我最近想写另一个剧本。一个男人偶然在街上被人递过纸条,上面写着如果你能看穿阴谋就不会被生活所拘束,于是他在生活中看到棉花和云的质地相同,看到阳光和浴霸呈现几乎等效的温暖,看见玻璃高光与油画上的留白有着同样的微妙。
丁丁哥一脸不耐烦,他摇摇头:“不行,太普通了。”
我说你别急,我还没说完,我说这个男人这样变成了诗人,但他没有成为神,他还是被生活拘束。因为生活中的隐喻都是肉眼不可见的,乌云是政治的隐喻,没有人能看穿政治。因为政治只是一个概念,既然是概念,我们就可以无数次地同义词替换它。政治在另一种语言里也许就被称为牙膏、花蛤或是阴毛。总之我们都被概念所操纵,还有一个原因是隐喻只能用来模拟名词。决定世界运行的是连词,连词的本质是逻辑。没有谁能超越逻辑。(也许逻辑是神,因为逻辑和神一样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但这句话我没有说。)
我说完这堆,儿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一会变成了空洞和失望。
丁丁哥啃完一个麦辣鸡翅,吮了吮手指头,喝了一大口可乐。他半天没说话,末了说,小江,都过去了啊,你不年轻了,干点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