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边城》,眼前就会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幽幽篁竹青脆欲滴,潺潺流水清明如镜,远处的白塔时不时躲藏在云烟之中,船夫仰躺在轻舟上,目光所及便是明媚苍穹……微风拂过,树影摇曳,涟漪阵阵,一切都是静的,却灵动到了极致,打动无数人的心。
喜欢书中的翠翠。她的名字是一首轻快的歌,嘴里念着时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仿佛久旱终逢甘霖,他乡偶遇故知的欢喜。她的双眸是两块价值不菲的水晶,没有一点尘埃的沾染,也没有一丝杂质的扰乱,当你看着那双眸时,内心忍不住自愧。而她的爱情是一场未完的梦,未见郎君不谙世事,如林空山鹿,灵动可人;既见郎君情窦初开,如三月桃花,娇艳悦目;梦见郎君情不自已,如清浅月光,照亮归路。一美人兮,于吾心上,自成风景。
喜欢写书的沈从文。“不拆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读完张充和对三姐夫的评价,思索许久也找不出更好的对沈先生的称赞了。出生于湖南的美丽凤凰,沐浴在潇湘的人情文化,本就干净的灵魂拥有了温柔和刚烈的温度。心里温柔的人,干什么都是温暖的。从心里流出的文字滋养着油菜花肆意生长,在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一展自己独一无二的风韵与韶华。生而刚烈的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准则。通过汪曾祺先生对沈先生的回忆,我们可以看到另一个与他文字所呈现的截然不同的形象:对任何事都锲而不舍,要“耐烦耐烦”;看到学生丧气,会毫不犹豫地批评,但也不忘托他人给予安慰;称作“多产作家”,又不是一蹴而就,无数个夜以继日,稿纸上残留的鼻血痕迹成为见证……二者融为一体,便成中庸之道,不偏不倚,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喜吹评书的汪曾祺。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亦师亦友,此生幸运。作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平凡的笔墨也可以抚慰空洞的心灵。三言两语,没有多少华丽辞藻,细碎琐事像散落的星星,串在一起组成了漫天星河。时至今日,我们仍然可以通过他的文字,感受到沈先生的赤子之心,和他对自己老师最真挚的怀念与敬意。
重温《边城》,尚且如此。碧溪轻舟,故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