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话本

她成了覃莲家的常客,阿婆心里倒是明白,知道她有比常人好一些的身手,知道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警惕,是看破不说破。

至于覃莲,就算她搬进来都不介意,何况这个翩翩公子出现,心思就全在了照顾病人身上。

重伤的男子在覃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已经日渐好转,能说话,能起身,日下还能在院子里走一走。果然长身玉立,五官俊朗,举止言行更是温雅有礼,对祖孙俩的救命之恩十分感激,实在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但是她混迹过江湖的直觉,却让她放不下防备,对陌生人最难得的是信任,因为最危险的也是信任。

他告诉覃莲自己的名字叫魏启云,家族在京都经商。他在边远城镇来往货材资款的路上,不巧遇上了山匪,家仆拼命相护,才使他一人死里逃生到平明县城里。

春事以来,朝廷在曲南边境与狄戎开战,境内便有些偏僻的县乡趁乱出了流匪,纵使官府也着力严惩,可到底被更要紧的战事占着人力财力,确实依然偶有商人甚至百姓被山匪劫掠伤害的事。

这样一说,覃莲便相信他身份纯粹,此外,魏启云对覃莲这样清秀温婉的女子,也甚是来事,两人端盏递水,换药养伤之间,难免眉目神动,互相颇有好感,大有一种知恩图报,要以身相许的自觉。

但是她一直放不下的,就是第一眼看到这魏启云时他身上的伤,那些伤口明明是武功不错的人之间厮杀形成的,对方使的像大刀一般的宽口武具,而且有两处险险在要紧处,十分致命。可不知道,哪里的流匪有这样好的武功和刀法。

更证明她猜想的,是魏启云发现她的戒备以后,竟毫不遮掩,每当覃莲不在旁边的时候,她抱着手臂走进屋里,迎上的就是他毫无感情的面色,与上一秒的温柔神色判若两人。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刻意抱在怀里的长剑时,只是眼神亮了一亮,闪过一起冷咧警惕的锋芒,便很快转向端着药的覃莲,立刻换上温和无害的神色。

他若是在她面前也认真装上那副神色,她也没觉得要这样小心,可他仿佛有什么心思,让她觉得他看着他们三个人的眼底,都有着像看蝼蚁般的冷漠,这越加让她本能生出无来由的担忧。

覃莲喜欢听他讲“商路”上的见闻,哪个镇上有琳琅多彩的瓷瓶,哪个城里几乎每户百姓都爱在门口做热气腾腾的豆花,哪个村口坐着赤膊拼酒的苦力大汉,哪条路边尽是金色的太阳般的花盘。他是擅长讲故事的,极其自然地带着诚挚的语气,面对覃莲的好奇会突然不小心说上一句,日后我带你去看看。覃莲抿着唇低下头,藏不住笑意地说声好。他也弯起唇角和眉眼,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但眼神飘向窗边路过的人时,却分明冷静得像一道银针。

她从窗口退了退身,只知道这位魏公子是在逢场作戏,心里打鼓的却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最好快点养好伤就立刻滚,她心想,这些来历不明还遮掩身份的人,我们寻常百姓,如何招惹得起。她握了握手里的剑,琢磨自己武功只算平常,从前都跟着江湖大侠们后面跑,多是打群架,要是有人来找麻烦,打不赢怎么办。

高门大户的事离小老百姓越远越好,她靠在城门口和县城的人们一起看热闹的时候,就觉得很踏实。曲南战场回来的军队,连县城门口的土都没沾,经过外面的大路就走了。京城季府风头极盛的护国大将军季霖坐在铠甲麟麟的战马上,厚重尘沙也掩不住战刀的摄人威严。这已经是平明县许多年老的人这辈子能看见最大的场面了。

只有原先传送消息的快马会入城而过,到驿站履行手续,并在穿城时把那句话响遍通街:曲南大捷!我军押狄戎少王回京!

这就是传遍全国的大好消息,边境的仗打完了,胜了,狄戎少王被捉了。

她觉着对自己影响不大,宗南国幅员辽阔,国本深厚,与边境小国打仗除了民生有所动荡,却说不上大的风险。这个狄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来骚扰大国,且毫不听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就像一定要惹得宗南动兵。

军队经过时,她也远远望见那架据说押着狄戎少王的马车,盖得很厚重,连一丝丝情形都看不出端倪。

她还偷偷去过几次城里的义庄,那之远桥下的尸体就停放在那里,一直无人认领,也没有任何有关联的消息。连义庄都要发愁再不下葬,就要发臭了的时候,一场意外失火就帮守义庄的刘大伯将这烧了个干净。

第二天,回京的军队路过了平明县。

被烧了也好,她暗暗地想。就像对那个什么魏启云的态度一样,可快些走,什么也别动,什么也别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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