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可以做我的哥哥吗

1

  周一傍晚的时候，叶秋被组长叫去帮忙贴小红旗，组长是个女生，矮矮胖胖的，红扑扑的脸蛋笑起来时好像被吹胀了气的气球。

  其实她并不算太胖，只是因为比较矮，所以看起来身材并不是那么好，而又因此缘由才不得不叫上了叶秋一起。

  女孩害羞，男孩腼腆，学生时代的少男少女简单真挚，宛如未经雕刻的璞玉，未来生活即将造就种种变化的迹象尚未在此凸显轮廓。

  纯真的性情，诚挚的浪漫，一切都像孕育在母体中的胚胎一样美好。

  安详，透澈。

  四层楼高的第一教学楼，砌着不知多少年代的白色瓷砖，楼层虽然不高，但楼道却极长。同一条楼道里就能安放好几个班级，每到下课铃响的时候，调皮的男孩子从教室里蜂拥而出，剧烈的脚步声震得整个阳台楼道摇晃不已，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一般。

  初春的昼长依旧很短，下黄昏课的时候天色已经近于暗淡，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人流，叶秋才来到七班教室门前。门外有一个小白板，上面零星贴着几块红色的小旗，这是供年级上评优弄的，每周都会进行班级评比，优秀的班级会在升旗大会上被予以表扬，并由学生干部贴上小红旗以示荣誉。

  登上板凳，小组长在下面递过“小红旗”，叶秋借着微弱的灯光，好不容易才粘贴完毕。这是最后一个班了，又刚好位于自己班级的楼上，做完后就可以收工了。

  “哎，你看，你男神诶！”

  “哇，真的……哎，快去打个招呼啊！”

  ……

  什么？

  耳边突然传来的女声差点没把叶秋吓一大跳，一个踉跄险些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

  “猪，你干嘛呢？不怕摔死你！”

  组长也被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扶住板凳，一脸嗔怨地说道。

  “我……”

  周围的女声还在议论，而且，声源好像往这边越来越近了。

  叶秋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女生这样说过自己，腼腆害羞的他以前可是和女孩对视一眼都会脸红的，如今在这里却成为了女生口中的焦点。

  他也顾不得组长的埋怨了，直接迅速收拾好东西，端起板凳就往楼下逃也似的跑了去。

  全程都低着头，也没回看，只在低垂的视野里隐约间觑见了几个身穿白衣女孩子的身影。

2

  短暂的白昼很快退去，夜晚在一次次的铃声中很快来临。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同为语文科代表的小莉突然叫过叶秋。

  “外面有人找。”

  她用手指了指门外，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秋一眼。

  嗯？谁会找我？

  怀着满腔的疑惑，叶秋走出了教室。

  视线从正前方向周围移动，终于扫到了两个女孩子的身影，其中一名女孩站得更靠前些，两颗水灵灵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女孩一米六几的身材很是匀称，白色的卫衣贴在女孩柔润的身体上，黑色的拉链顺着雪白的外套划过一道凹凸有致的弧形，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轮廓。柔顺的发丝滑过女孩娇嫩的脸颊，从雪白的脖颈一路披下，最后垂到白色的衣肩上，零星几根，还在额头两侧绕成卷状。三分妖娆，七分纯粹。

  女孩戴着一副玫瑰色的眼镜，黑色的发丝绕过镜脚，即使站在对面似乎都能闻到那迎面而来的发香。

  粗略打量之后，叶秋把视线上移，却刚好撞上女孩对视的目光，那水灵灵的眼睛就好似会说话一样，像两颗黑色的宝石，让对视上的人再难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开，又好似深邃的漩涡，让人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不肯离去。

  而此时这双迷人美丽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样的眼神对未经世事的男孩而言是具有莫大杀伤力的。

  只一短短的对视、碰撞之后，叶秋便慌忙把视线移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感觉心里的某处狠狠地震荡了一下，脸部温度开始增高。

  “你……你好，请问你是……”

  细若蚊蝇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对着地下还是对面前的这个人说的，叶秋埋着头，眼睛胡乱地在底下扫视着，好似在寻找一个可以驻留的焦点。

  “QQ上的……”

  白衣女孩轻轻地笑着，温暖的笑容终于将叶秋的视线勾回，但他还是有些扭捏地卷着衣角，双手找不到放处。

  “你是……枫？那……为什么来找我啊？”

  “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像……你……可以做我的哥哥吗？”

 短暂的对视没有持续太久，听完这话，叶秋的脸再次红到了极点，他感觉脸上的温度已经到了滚烫的地步，就好像此时就算有人放个鸡蛋在上面，都会被立马煮熟一样。

  “你……为什么一直在后退啊？是因为……紧张吗？”

  柔软的声音再次靠近，一股淡淡的，夹杂着女孩体香的洗发水味道悄悄传来，又从两侧窜入鼻翼，叶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贴着身后那砌满白瓷砖的石柱，有一丝冰凉。

  “额……嗯嗯……”

  还是有些语无伦次的回复，随即轻轻点了下头。

  叶秋只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可怕，心里的某种震动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快的速率，似乎那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蹦出胸腔。

  虽然向来害羞，但平时和女生聊天也不至于如此吧！他不知道，不明白：

  究竟是因为女孩的话语，女孩的发香，还是她那灵动黑亮的眼睛呢？

  “我叫英子，那日你还在台下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你就是我的哥哥。”

  女孩撩了撩额前的发丝，从叶秋身旁缓缓走过，轻笑着看了叶秋一眼。

  “……你也可以叫我小英……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呦。”

   刚走出几步，女孩又再次回过头来，温暖的笑靥绽放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嘴角笑起来时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脸颊两侧漾着两个粉红色的小小酒窝。

  上课铃响了，女孩已经回教室了。

但叶秋还傻傻地站在那儿，身后还是贴着冰冷的石柱。

  他还在想女孩刚才的笑容，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样子是有多傻，一个人站在走廊外傻傻地笑着，上课的铃声都听不见，直到小组长发现人不在，才出来把他拉进教室里。

3

  “英子……”

  “枫……”

   课间叶秋拿出手机，登上QQ，才发现了一条两天前空间里的留言：

  “秋，你还记得我吗？我被你身上散发的光芒吸引而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默默支持你，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的，香透整个巷子，我会一直一直等你，让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很微妙的感觉，像是心里某种柔韧的所在被某种东西狠狠地勾动，等到再回复过去就很难再回到从前的位置了，像一泓平静的湖水被打破宁静，从此心澜泛起涟漪，听得见的，是春雪初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