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应个同事拜托去看望一个康复期的13岁男孩。因为听过描述孩子是在父母离婚后,经历了先判给爸爸,后爸爸有以养不了送还给妈妈,妈妈又以工作忙,顾不上把他送到寄宿武术学校里,练习时被打的头颅粉碎脑出血,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半边身体不灵活,又不配合康复,还对妈妈说怪里怪气的话等等。只听我的心就已紧紧地,像被填上棉花。,因为这是个心理和身体均遭到创伤的孩子,所以我抱着纠结沉重的心去往医院,心里想着要去面对的是怎样的孩子?
走入病房,我看到一个笑咪咪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坐在床上。当她妈妈介绍我去看望他时,他礼貌的打招呼,还请我坐在病床边上。我愣了一下神,不是他头上刺目半月样的疤痕,左手被右手拿起来,又软塌塌垂下去,一笑脸部严重扭曲着,一个嘴角深深凹陷,一个僵硬着。。。这些提醒我这就是那个受伤的孩子。
我在病房里陪他聊了两个小时,期间他有礼貌的请我吃东西,妈妈马上说吃的那么胖,还去吃;讲到他很想回到武校前的学校,说在武校时就想那里的同学朋友了,妈妈接着说谁让你当时不听话?;讲到做康复的辛苦,也笑着给我示范不管用的左手脚的怪样,妈妈马上上前说‘医生不让走太多,不让练习抬胳膊的’;他依然伸开用右手帮左手一个个指头掰开,我上前拉住他的手,说‘’握握手吧,加油,用力!‘’,他竟然说句‘’谢谢阿姨‘!我发现’想举起来这只左手,他需要努力的胸和肩膀也要用劲,才抬到胸前;他告诉我想开学回学校,妈妈说你这么懒,手腿这么瘸着怎么上?;他说长大想做电脑工程师,妈妈说你看你什么哥,像人家学习好,那才能上;就这样孩子告诉我康复回到房间他很无聊,问到我以前建议同事送去画画的油画棒,也被来的弟弟拿走了,妈妈说他会画啥?画个人说是妈妈,大大的A4纸上,只在角落画个黑黑的小人。每当妈妈接着话,他就垂下大大的眼睛,在思索,在我去引导转移话题时才再抬头和我聊聊,。
他说到爸爸偷懒了,我问他你说现在训练少了,爸爸不累了怎么需要偷懒?他说爸爸妈妈都心累我;他说从记事脑海里就是妈妈那副近视眼镜,镜框感觉越来越大,或许是妈妈瘦了。多次被我手势制止的妈妈眼镜湿润着又接话茬说,又在瞎说,他说句‘妈妈你等我说完。’
聊天完 他坚持要到走廊里用轮椅推推我,妈妈紧张的说医生不让多走只让站。我不懂这些,我要听妈妈的话,还要满足一个孩子炫秀他进步的心情。我们来到走廊,我阻止妈妈用布条把他的手绑在轮椅把手上。鼓励他用脑让左手努力握住把手,在5米长的地方走个来回,每1米多他的手就滑下去,我鼓励他再放上去。甚至假装坐上去,让他推我。我能感受到他的努力,轮椅偏移,他就停下来在努力把左手再放上去(这时的妈妈紧张的跟在边上,他拒绝了妈妈的帮忙)。。。
在他要求妈妈请我吃烩面的时候,我找借口离开病房。短短两个小时,我深深体味觉察了妈妈的苦心和不恰当的接话,怎么伤心到孩子的情绪。在妈妈送我出来时,我说‘’能理解父母的苦心,我们都在学习做好妈妈,不管孩子恢复怎样,伤害已发生。改变的是我们父母自己接纳,不管孩子是否回到从前,我们先接纳他的现状,等他把话说完,你会找回一个懂事的心贴近你的儿子‘’。妈妈抱着我痛哭失声。
这些个情景其实多少个家庭正在发生,包括我自己,自认为了解孩子,他说上句就知道他的下句,甚至会说他撅撅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现在发现扼杀多少孩子真实表达的机会,成长的机会。我也想和妈妈们说,等孩子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