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风的衣裳
古往今来,爱情的美丽与坚贞都让人充满遐思和向往,尤其是一见钟情的爱情,更让人心驰神往。爱情最初的模样都很美好,但往往不能保鲜,或许是源于期望值过高吧。
春秋时期的鲁国,有一位女子容颜殊丽,举止大方,一度让国君鲁庄公辗转难眠。
她的名字叫党孟任。
《左传》中有一段文字这样记载:“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閟,而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
鲁庄公在郊野筑了一个高台,登高抒怀时,望见了临近的党家,看见了娇俏的党孟任。正值少女时期的孟任清新婉丽,非常美好,让鲁庄公怦然心动。于是就去党家求爱,孟任虽小,却很有主见,她不以国君的求爱而受宠若惊,相反地,她没有答应。
其实,风流倜傥的鲁庄公也打动了党孟任,只是,她不敢轻易答应。她知道王室的规矩太多,变数也太多,她怕从此便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孟任的拒绝更深地激发了鲁庄公求之不得的心理,他许诺了一个条件,如果孟任同意嫁给他,他将封她为鲁国夫人。可以说鲁庄公给孟任画了一个大饼,也可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了党孟任。至于这馅饼可不可口,还要看吃的人是否能够消化。
党孟任心动了,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划破自己的胳膊,让鲁庄公发誓。鲁庄公也依样划破胳膊,将二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抹在嘴唇上发了誓,党孟任才答应了这桩婚事。
君无戏言,按说,这应该是万无一失了。于是,鲁庄公的一次郊游成就了一桩美满的姻缘。这是一次最美丽的遇见,但这场相遇是缘还是劫却不一定了。
鲁庄公有一个强势的母亲——文姜。而且,鲁庄公早已与文姜的侄女哀姜有了婚约。当年,哀姜公主还在襁褓中,便由文姜和齐襄公做主将哀姜许配给鲁庄公。只等哀姜过了及笄之年,就将她嫁入鲁国。
也不知道这鲁庄公是忘记了这桩婚事还是以为可以掌控自己的婚姻,总之,他兴奋地将孟任带回宫。
可是,文姜坚决不同意立孟任为夫人,鲁国夫人只能是她的侄女哀姜。尽管哀姜还是小女童,但是鲁庄公必须要等着她。
没办法,孟任只能当鲁庄公的妾室。所以说,男人的誓言不可靠,要么言不由衷,要么有心无力,无论初衷如何最终沦为一纸空谈。很不幸,孟任一直到死都没能坐上鲁国夫人的宝座。
其实,孟任算是很持重的,面对一国之君,她都能开出条件,怪只怪她根基不强,没有办法同强大的政治联姻抗衡。不知道她爱鲁庄公有多深,但是,鲁庄公画的饼却有足够的吸引力。
鲁庄公心里一直对孟任存有愧疚之情,虽然没有力量履行承诺,他却将统领后宫的权力给了她。在哀姜真正嫁入鲁国之前,孟任一直是鲁国后宫的无冕之王。
只是,孟任的心情却不太好,本以为稳操胜券,可谁知曾经的歃血为盟,现在看来似乎都成了笑话,自己那般慎重,还是没有成为夫人,所以一直很抑郁。她心气极高,不愿意给任何人做妾,哪怕他是国君。
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鲁庄公和哀姜早有婚约在先,齐国又那么强大,鲁庄公怎敢单方面毁婚。况且,还有文姜在鼎力支持哀姜。所以说鲁庄公的许诺太轻率了,做不到的事情为何要去承诺呢?
其实,放在今天来看,就很好理解了。很多时候,男人的甜言蜜语是不能相信的,为了获得姑娘的芳心,他们可以信口开河。等到成功将姑娘骗上床,誓言就会随风而散了。
所以,有时候真不必太把婚前的誓言当做一回事。婚姻也是一项投资,既是感情的投资也是命运的投资。任何一项投资都是有风险的,就看你适应风险的能力。
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期望过高,如果你觉得这个人是你喜欢的,哪怕将来从零起步,你也无怨无悔,那就与之携手。如果你看重的是他的身价或者承诺而不是他本身,那你就要做好迎接失去的准备。
孟任很快为王室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公子般。鲁庄公很疼爱公子般,将他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平心而论,鲁庄公对孟任是非常好的,他的好一是出于真爱,一是感觉亏欠孟任。尽管孟任心里窝火,他们还是过了一段相对幸福的时光。
只是,这时光太过短暂。几年后,哀姜终于长大了,鲁庄公必须要迎娶她了。婚礼场面庄严宏大,哀姜笑了,孟任却哭了。她知道,从此以后,她这个无冕之王是做不成了。虽然这是必然的结果,也是她这些年来一直思量的,可是真正到来时,还是让她寝食难安,悲伤欲绝。
鲁庄公不敢得罪齐国,起码从表面上看,他对哀姜很好,其实心里却也未必。因为哀姜是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永远不会忘记,父王是被母亲的情人,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齐襄公害死的。表面上不动声色,是因为他惹不起强大的齐国。
他对哀姜越好,孟任就感觉越是残忍。于孟任而言,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博弈,是一场必输的较量。如果之前,她还能麻痹自己,欺骗自己,但如今面对哀姜,她就像是一朵木槿花,盛开之后却又迅速枯萎。
她越来越忧伤,却又不知该向谁去诉说。
鲁庄公心里的女人是党孟任,眼见孟任一天比一天憔悴,他却无法解开她的心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没有哀姜,相信他们的爱情和快乐会很长久,毕竟,那是他一见心仪的女子。
或者说,如果没有当初的轻易许诺,也不会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如此忧伤。鲁庄公的爱怜,并没有挽留住党孟任离去的脚步。不久以后,党孟任郁郁而终。
鲁庄公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心底里的悲伤可想而知。虽然表面上还要应付哀姜,但却不知为何,哀姜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也许,哀姜感受到了鲁庄公心底里的排斥,她同鲁庄公的兄弟庆父发生了婚外情。在鲁庄公死后,他们甚至发起了宫变,一起设计杀害了刚刚即位的公子般,接下来又杀死了鲁庄公另一个即位的儿子。一连杀死两任新君,真是罪恶昭昭。
当然,他们的下场也很凄惨,双双被处死。
纵观这桩三角恋,每一个角色都不幸福。党孟任没有达成心愿,抑郁忧伤地早早而逝。哀姜虽然看起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充其量不过是政治联姻,老公的心中并没有她。而鲁庄公终其一生都心怀着对孟任的愧疚。
在他生命终了之时,心心念念的依旧是那个高台上望下去活泼而又清丽的女子党孟任。他们一见钟情,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自由恋爱。
党孟任死后,鲁庄公又多次于野外筑台,一次次地登高远眺。不知道他想要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又看到了什么?
他是想再寻着一位如党孟任一般的女子,还是想找到当初那般怦然心动的感觉?逝去的不会再回来,即便遇见了,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清丽温婉的人了。
于党孟任而言,如果当初不轻信男人的承诺,这一生是否会好过一些?谁又说得清呢。爱着的时候便倾情去爱吧,因为一辈子很短,错过便是一生;如果失望了,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些,因为一辈子好长,真要孤苦一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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