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4》人物画廊

                  二    程门板

    “程门板”这个外号实在是名如其人,形神兼备。

    他的本名叫程三诚,是开封府的一名介史(属三等衙吏,大概相当于协警吧)。他肩膀极宽,身板却又很薄,像块门板子一般,汴京百姓背后都叫他“程门板”。他终日挺着背,板着脸,不苟言笑,性情也如门板一般的端肃、木讷,难以亲近。

程门 板腿有点残疾,累久了就会显出瘸态,这是他一生的隐痛。十几年前父母病重,他学着古人“割股疗亲”,伤了腿筋,却没能挽回父母性命,孝子之名倒是由此立起来了。

程门板出生于底层工匠之家,自幼见惯了钱权的威力。他一心想出头,也读过书,无奈心思滞钝,科举无望。只好应开封府征募做了个衙吏,心想好歹也能有些威势吧。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做到了三等介史(吏共有九等),最大的愿望是升到一等都史。

  程门板极好强,事事都想证明自己。只是他虽勤勉,却实在能力有限。萝卜奇案接二连三的发生,自己四处奔走却毫无头绪,而张用袖着手一席言谈,便轻松解开其中关窍,这令他既沮丧又嫉妒。焦船案中他总算查出了死者的身份,却依然理不清乱麻般的案情,而张用又是轻轻松松地抽丝剥茧,让他从心底里真正折服于这位“作绝”。终于他彻底放下不服输的执念,不再自己为难自己。后面的艮岳案和秘阁案他不再死要面子,而是诚恳的求教于张用,不但解开了谜题,更体会到了舍之后得到的天地之宽与胸怀之畅。

程门板表面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威严,但其实内心极敏感脆弱。他手下的小吏胡小喜有“笑症”,有一回对着他一本正经的门板脸实在憋不住了,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万万没想到程门板气怒之余竟然晕了过去!吓得胡小喜百般讨饶谢罪,从此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大意。

  程门板是典型的中国式的丈夫和父亲。多年来,生活的重压使得他在外极力维持着威严,回到家依然冷着脸,放不下架子。虽内心极疼妻儿,却讷于口拙于行,他苦恼不已却不知如何改善。直到遇到张用,张用的超群智力,尤其是通达洒脱如同当头棒喝刺醒、点化了他,他也终于从心灵的桎梏中解脱了。

于是,在那个黄昏,在夕阳的余晖中,程门板提着一包给妻儿买的各式蜜饯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妻子和一双儿女笑意盈盈的眉眼,温暖而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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