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一件十分愚蠢的事,你不要笑我。”
“不会的。”我舒服地趴在床上,满脑子色情想象。
“就是我还一直留着他的手机,每个月给他的手机号续费,那个套餐还蛮贵的,96块钱一个月。……有时候晚上想他想到没办法,我会用他的手机拨打我的电话,幻想能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她开始抽泣。我有点困惑,又一个刚失恋的姑娘?
“就算听不到,看到我手机里有他的来电也会让我好受一点。”
“我还住在我和他之前住过的房间里,一方面是这么些年下来,东西太多,搬起来太麻烦,另一方面是这房间里有许多他的痕迹,我舍不得。有时晚上触景伤情,我会一个人抽烟喝酒大哭一场。……特别想去海边大喊他的名字。”
“你喜欢这样吗?我说这么痛苦。”这会是个机会吗?我心想。
“不喜欢,我想要好好的。”
“要好好的是不是意味着你需要再找一个男人?”我在床上微微挪动了下身体,朝她坐着的那侧。
“不,我不需要,我现在还不能接受别的男人。我说的好好的是指好好照顾女儿,让她健康成长。”
哦,她都有娃了。情况看起来有点复杂,我心想。我转了个身,仰天躺着,我现在能看到她。她很清瘦,穿着白T恤、牛仔裤和红色高跟鞋,白T恤上印着四个大大的红色字母:
L O
V E
“真看不出来诶。”我说。她长发黑亮,瓜子脸,化着精致的淡妆,戴了一个豹纹头箍。像个20来岁的大姑娘。
“谢谢。以前我用雅诗兰黛,现在为了省钱,我用丸美,不知道是不是质量问题,我前几天脸上长了痘痘,一直没有化妆,今天好了点。”
“挺好看的。”我继续“疯狂地”想着接下来应该说点什么。不知道她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我心想。
她的手机响了,一部红色的HTC手机,她拿起了手机。我看到她对着屏幕微微笑了下。
“一个朋友?”我问。
“嗯。一个经常来我这的客人,对我挺好的。除去出差,每个周末都会来我这呆上几个小时,有时他出差回来第一件事是来找我而不是回家。平时还会隔三岔五地请我出去吃饭。其实有很多人会问我要手机号码,要请我出去吃饭什么的。但我只会答应这个人的邀请。他也认识我老公。我老公病重的时候他还主动借了好几万给我们。”
“但我没有和他发生过什么,他也没提过。就算他提了,我也不一定会答应,首先他有家庭,其次我们太熟了,我很感激他,我害怕和他那个以后一切都变了,我担心我会开始觉得他对我好是理所当然,这挺不好的。”
“你老公后来好了吧?”我说。色欲好像在消退,心中开始涌起一种模糊的担忧。
“没有。他去世了。2012年3月28日去世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撤回我刚才所有的念头。
“我18岁在武汉某服装厂打工时认识的他,然后我们就结婚了,我21岁时生下了一个女儿。03年我们全家来到这边,他是做装修的,07年底,他左腿严重骨折,自那以后,不知怎么搞的,本来一直很健康的他开始经常得病,09年他得了急性胰腺炎,治好后好了两年。”
“去年我们刚在老家盖好了一栋3层小楼,花光了所有积蓄。但到年底,他胰腺炎突然复发,我回去照顾了几个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那里痛苦,那病会有很多并发症,肾功能衰竭、胸腔积水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这一次生病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中间有次他疼得受不了了,对我说,老婆,我们回去吧,你再伺候我两天就好了。我当时听了特别生气,我就说他,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你看我一直在努力为你治疗,你自己却没信心。”
“那段时间特别想死,在医院我经常用头撞墙,下葬的时候我用头撞了好几次棺材。”
“为他治病欠了30多万。所以我又回到了这边。我想趁还有力气,还能坚持每天从上午11点上到晚上12点,尽量多赚点钱。现在每个月能拿到四五千元,这样一年应该能省下3万元还债。”
“那女儿现在是让老人带着?”我说。在心里做了个除法,30/3=10。
“没有,我把她寄养在同学家里。过几天十一,我会回去看她。以前她和她爸很亲,什么事都和她爸说,现在她好像有点自闭,在学校从不搭理男生,回到家,吃完饭就回卧室,一句话也不说。她前几天说想我回去看她。她爸去世了,现在她有什么要求我都想满足她。”
“为什么不在当地找个工作呢?这样照顾女儿也方便。”我说。
“不行,家那边工资太低了,1000来块一月,人情走动也会很多,每个月存不下什么钱。”
“那你可以把老家的房子租出去嘛。”我继续在心里为她做着算术。
“我不想租,这是他一手盖的房子,他自己都还没怎么住,我不想给别人住。”
“我总觉得和他还没过够,如果有下辈子,我想我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听到她在抽泣。
我告别了她。祝福少女们,我心想。走出“金碧辉煌”的浴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刚才这次和“女性气质”的遭遇,我再次感到——我经常提醒自己要记住这种“感觉”——接下来的几分钟将是我“如果她不会和我上床/裸聊那我为什么要和她说话”时期的最后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