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庸碌的情怀还得靠点俗玩意儿

  那天夕阳斜照,宛若橙汁般的光芒透过大巴车的车窗,将车内每个人的身上淋遍。

  安静的车厢内,大妈们都在补觉,为下一站的疯狂养精蓄锐,当地的尼泊尔导游贴心的播放着中文歌曲。

  当戴佩妮的《怎样》悠悠地在车厢内飘荡,刺伤我的耳膜的时候,我的心也抽疼了一下。

  我无心知道尼泊尔导游是从哪里发掘出来的这首歌。只是在下一刻就楚楚可怜地看向身边的沈馠:“沈馠姐,我听这首歌就想起了他,你能不能跟导游说说换首歌?”

  我的沈馠姐摘下耳机,对我说:“你自己去说不就行了,顺便挑首自己喜欢的。”

  我难为情地继续楚楚可怜,“我三脚猫的英语水平实在有心无力啊。”

  然后,我的沈馠姐就慢悠悠地踱到了大巴前方导游坐的座位旁,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抓着座位前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适当的笑容,冲着质朴的尼泊尔导游叽里咕噜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期间,两人同时向后看了我一眼,我满怀歉意地冲着导游微微一笑。导游扭过头很理解地冲我的沈馠姐点点头后,我的沈馠姐就往座位上走来。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沈馠姐像极了步步生莲的观世音菩萨,也像极了和我素未谋面的圣母玛利亚。

  但当下一刻,车厢内响起欢快的“好运来咿呀好运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刚刚实在太过抬举她了。

  我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沈馠,她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微笑看着我:“这回想不起他了吧。”

  说罢,又戴上了耳机。只是在她戴上耳机前,我听到了她得意得一句:

  “杀死庸碌的情怀还得靠这些俗玩意儿。”

  彼时的我,还是一个刚上大二而惨遭劈腿的失恋少女。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的初恋,四年的感情,年级主任和毕业季都没拆散我们,最后还是俗不可耐的栽在了我的闺蜜手里。

  一瞬间,友情爱情都没有了。想不开的我,毅然决然的一个人报了尼泊尔的旅游团,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其实,我就是想去个贫穷的地方找找生活下去的动力。你想啊,我都这样了,我再去个发达国家,看见人家在家生个孩子都有政府养,那我最后一点优越感不也没了。

  在尼泊尔机场集合的时候,我一眼就被这个叫沈馠的小姐姐给吸引了。

  在一群大包小包打打闹闹的大妈中,沈馠的气质尤为出众,不打也不闹。

  真不是我夸张,我站在神圣的尼泊尔土地上,我真诚的怀疑自己是一只静待出炉的北京烤鸭。我要是大老爷们儿,我就脱光自己,绝不身披一片云彩。

  但沈馠在酷暑下,淡定地像个“渐冻人”,长衣长裤外加大檐帽小墨镜。让我不禁怀疑,我们是否真的身处在同一个纬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在一帮“上车睡觉下车拍照”,张口闭口家乡话的讨论儿子孙子的阿姨奶奶中,我实在格格不入。

  于是,我开始默默地跟沈馠套近乎。天天无时无刻“沈馠姐沈馠姐”地喊。

  沈馠是那种单单往那里一站,就让人不禁想靠近的女生。

  沈馠不喜欢拍照,仅是用眼睛看美景。而彼时的我,也无心拍照发朋友圈晒幸福。

  所以我们两个人在导游指定的区域里,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

  当然,在此期间,我实在是忍不住给这位很有吸引力的小姐姐讲完了我和那对“渣男女”所有的故事。

  没办法,彼时的我,作为一个刚刚惨遭劈腿的大二女学生,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我的委屈,证明“我才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沈馠也总是很有耐心很认真的听我漫无边际的控诉,偶尔说一句“对你也未必是损失”或者“慢慢就好了”。但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事情。

  所以,在我自报家门跟沈馠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底儿透的时候。我对沈馠的认知还仅限于她是个刚刚考完研出来旅游的大学毕业生。

  我真正爆发的那个夜晚,我才知道,原来沈馠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经过五天的相处,我们旅行团的里的老老少少早已亲如一家人。在尼泊尔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们举办了篝火晚会。

  在欢快的歌声中,在炽热地篝火旁,我的眼泪喷薄而出,当然,还有鼻涕。我靠着沈馠说:“姐,我想他了。”

  沈馠点点头,啃干净了手里的最后一个烤鸡翅,拉着我起来,在房东那里买了七瓶啤酒,带着我回到了我们俩住的房间里。

  沈馠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苦,那咱就喝,喝完之后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沈馠说:“今天晚上我陪你醉,我觉得你的酒量这点酒应该够你醉了。”

  沈馠说:“不可能喝完就忘了他,但多少能忘点也是好的。”

  沈馠还说:“……”

  然后,我抬起糊着眼泪和鼻涕的脸,说:“他说过这个夏天我们要一起来尼泊尔,可是他食言了。无论我来多少次尼泊尔,身边也再不会是他了。这是个遗憾,你懂吗?姐,我每次想到都会觉得心痛,是那种生理上的疼痛。”

  沈馠也学着我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嗯,我懂。我和他彻底断了联系的那个晚上,他问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说,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情非得已》。他犹犹豫豫正要唱的时候,我把电话给挂了。等到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就不接了,他发消息给我说太晚了,他妈妈都被吵醒了。”

  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挂电话?”

  她说:“我那天晚上喝太多了,实在憋不住了。”

  “沈馠姐,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还不如你呢,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沈馠遇见X君是在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那年,沈馠18,高中刚毕业,在一家书店打暑假工。X君22,开学上大三,在同一家书店打暑假工。

  “我们当时是轮班制,上一天休一天,我们两个人不在一个组。所以只有周末两个组都上班的时候才可以遇见。”

  “我们的见面次数,其实算起来不超过十次,他认为我对他的喜欢是暂时的,而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在没见面的情况下,我坚持了一年。”

  再然后,两个人都是只在书店工作一个月,暑假工期满后,就没有了见面了的机会。但沈馠还是会在网上跟那个男生聊天,虽然每次都是尬聊。

  终于在一个夜晚,沈馠因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尬聊而在微信上告白了。

  虽然告白完后也是尬聊,但沈馠认为最起码是光明正大的尬聊。

  结果显而易见,但凡一个不那么随便的男生都不可能在微信上答应一个见面不超过十次的女生的告白。更何况,还是个长相普通的女生。

  但X君在婉拒了沈馠后,跟沈馠说,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什么时候想聊了就跟他聊。

  年少无脑的沈馠,破涕而笑,认为这是X君在给自己留机会。于是,天真烂漫的沈馠真的就每天锲而不舍的跟X君瞎白话,毫不辜负X君那晚的“期望”。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沈馠同学成功的把X君给聊烦了。那晚,X君迟迟没有回复沈馠,而沈馠就不甘心地一直在等。

  据沈馠轻描淡写的描述:“我从晚上八点等到凌晨两点,总害怕我这一秒刚睡,他下一秒就回我了。但是最后,他也没有回。”

  “真的,佳佳,不想回你消息的人无论你怎么等,他都不会回的。就像不属于你的人,无论你怎么不放手,他都会走的,只是时间问题。”

  沈馠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伤心欲绝。

  从那以后,沈馠就不再自讨没趣的天天跟X君找话题。只是偶尔控制不住想念还是会和X君聊一两句,但就算是在不聊天的日子,沈馠也从未间断过对X君的思念。

  我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约他出来。”

  “那时候我已经上大学了,我俩不在同一座城市。”

  “但我还是去找过他一次。我有个高中同学跟他是一个学校的,我就借口去找那个同学玩,去了他的学校。但直到我回学校了,他也不知道我曾经去过他的学校幻想过和他的偶遇。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沈馠喝了口啤酒,笑了笑,“太自卑了,觉得那时候自己还不够好,想等到更好的时候再站在他面前。单是想着能去看看他生活和学习的地方就觉得很开心了。”

  “直到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通电话里,我才告诉他,从他学校回来后,我啃了半个月的馒头。”

  当时的X君忙着准备跨专业考研,而那时的沈馠身为一名没报任何社团和组织的大一新生,天天闲得长毛。

  所以,在无数次的聊天后,沈馠特别想问问X君,你是不是天天都很忙?是不是天天都忙着睡觉洗澡遛狗写影评配眼镜补笔记准备上镜材料?你遛狗都不带手机的嘛?

  但沈馠没问,沈馠觉得要是真问了就太傻X了。

  年轻时候的喜欢哪儿懂什么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就算懂也没用,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在精准的战略部署下方寸大乱,该退的时候挥着大旗冲得无比英勇,该进的时候又躲在战壕里屁都不敢放。

  所以,沈馠同学继续装傻充愣地“骚扰”着X君,有时候,连沈馠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烦人。

  “那天我突然问了他一句‘你以后要是有女朋友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过了好久,他回了我一句‘好’。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要放手了,这样追一个人实在太累了,但我还是舍不得,所以我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死心。”

  沈馠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很作气吧?”

  我虽然一罐接一罐的喝,但始终喝的很慢,感觉不像在买醉,而像品酒师在品酒,好似下一秒我就会轻启诱人双唇吐出对这瓶烂大街的尼泊尔啤酒的高度评价。

  沈馠看着我不禁大笑,说:“你这样特别像那天陪我买醉的舍友,明明滴酒不沾还偏偏要陪着我深夜买醉。”

  我双眼迷离,姿势撩人,憨态可掬,我大大的品了口酒,问沈馠:“你什么时候决定放弃的?”

  “没有什么时候决定放弃这么一说,这事真由不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谁肯那么轻易的就放手。不过都是一点一点地把希望攒成了失望。我实在是太讨厌那个时候控制不住的关注他的动态,他回复一条信息我就恨不得想好跟他的后半辈子,他不回我消息我就沮丧的感觉他特别烦我的样子了。每天的情绪都在随他而动,感觉跟条小狗似得。”

  “所以,渐渐的,我心情大好的时候坚决不找他聊天。因为跟他聊天,仅是等的过程就足以破坏我的好心情。”

  沈馠真正跟那个X君断联系的那个夜晚,其实仅仅是因为那天X君心血来潮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情歌。

  但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馠崩溃了。

  看到的那一刻,沈馠就是控制不住的瞎想八想,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有喜欢的人?他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

  事实证明,女生的瞎想是很可怕的。无论如何,之前对这个男生的所有期待在当时的沈馠看来都已全部成灰。

  据沈馠同学自己描述,当时在公交车上泪就已经快忍不住了,下了公交车后两腿都是发软的,一步步的向学校挪。

  “我实在挪不动了,就给我舍友打了电话,但在电话里我没跟她们说发生了什么。当时我们学校附近经常有变态,她们还以为我遇到什么事了,就急匆匆的跑出来接我。我一看见她们,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蹲在学校大门口的小角落里站不起来。”

  我问她:“喜欢这个男生也用尽了你全身的力气吧?”

  “嗯,”她歪着脑袋点点头,“当时确实是这样的。”

  “出来接我的两个舍友,其中有一个还在联机打着王者。一见我这架势,就赶快跟队友说先撤了,有点儿急事。她俩就一个劲儿地问我到底怎么了,其中一个问我是不是因为X君,我点点头。然后,我的头顶上又响起了‘兄弟兄弟,继续继续,掩护我。’的声音。”

  沈馠不顾一切的蹲在地上哭,二傻蹲在她旁边陪着,大佬则在另一个世界里打得火热。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沈馠脚都快蹲麻了,大佬突然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看样子应该是一局王者打完了。“哭啼啼个没完了,要不你就打个电话问清楚。”

  二傻也在旁边附和:“对啊,你别瞎想,问清楚也好。”

  沈馠一脸委屈,却还要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不打,太唐突了。”

  “唐突个屁!你丫就是不敢!想喝点酒不?”大佬的脸慢慢向着沈馠靠近。

  沈馠点点头。然后大佬和二傻就拖着双腿发软脚发麻的沈馠前往学校门口的小超市。

  都是学文学的学生,好歹有点功底。

  二傻说:“纵饮狂歌空度日,哭哭啼啼给谁看?”

  大佬说:“真是一点相思泪,酒比千金贵。”

  大脑尚还清醒的沈馠,真想让X君还她酒钱。

  那天晚上,沈馠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二傻完完全全是在品酒,喝一口跟要了命似得。大佬更不靠谱,喝酒前吃了个煎饼果子,结果喝撑了。

  宿舍的老大姐,搂着沈馠:“大傻,哭吧,把这小一年的委屈都哭出来,心里就能好受点。”

  然后,沈馠又一次不负众望的哭得极其撕心裂肺,老大姐心疼的搂着沈馠,跟着沈馠一起哭。

  而大佬躺在床上,举着喝剩下半瓶的啤酒,捂着胀气的胃。

  二傻则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依然在小心翼翼地品酒。

  据宿舍老大姐第二天的控述,当时沈馠嘴里的酒味恨不得把她给熏晕过去,但怀里的这个女孩儿哭得实在太让人心疼,又让她不忍心放手。

  喝得半醉的沈馠,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X君的电话,五通,一个没接。

  直到X君发了消息问她怎么了,她把电话又拨过去才通了。

  听到久违的声音,沈馠差点哭出来,但幸好没忘记正事。

  于是,来不及寒暄,来不及煽情,沈馠一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X君极其无辜,不明所以,反问:“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到你朋友圈分享的那首歌了。”

  X君不禁觉得好笑,“我只是特别喜欢那首歌而已。”

  依然没有寒暄,没有煽情,“那你到底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X君一直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沈馠有点不耐烦,“你给我个答案,咱俩到底有没有可能?但凡你要是说有一点可能,多久我都等你。你要是说没有,我就不等了,喜欢你真得挺累的。”

  那天晚上四十分钟的通话,沈馠说了好多,但醒来后大多都已记不清。记得最清的,就是这通电话最终断送在了一泡尿上。

  “真得,佳佳。等到时间慢慢帮你淡忘过去,你所能记得最清楚的不是那些远去的人,而是那些留下的人。就像现在我记忆最清楚的就是那晚我们一宿舍“老弱病”陪我撒酒疯到凌晨。”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很伤心,他电话里对我说,他只要表明他的立场就可以了,再难听的话他也不想说也没资格说。我当时委屈的要死,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对我说的话。”

  “但是,当时我还是喜欢他,所以最后他问我还有什么要说得的时候,我沉默了好久,我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我就是舍不得挂断。”

  “事后在舍友给我录的视频里看到,我看到就算最后电话打不通,我也死活不肯出阳台。我跟她们说,我不能出去,出去我就是白色的,只有在里面我才是黑色的,我想成为黑色的。她们就边笑边过来拉我,我突然一下就哭了,我哭着求她们别让我出去。我说,我最后一通和他的电话是在这里打的,我总觉得出去那个门,我就真的断了和他所有的联系了。”

  “我当时靠在阳台的柜子上,一边伤心他对我说的话,一边还在对我舍友说,我知道你们在录我,我明天可以把这个发到朋友圈,他看到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怜惜?”

  “那天晚上,我又因为再次憋不住尿而出了阳台门。之后我就再也不想进去了,我坐在二傻的腿上,把二傻的腿从全麻又坐到了不麻,对面的大佬捂着肚子,老大姐揉着脑袋。”

  “老大姐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大傻,我明天还要补测八百米和仰卧起坐呢,咱们能早点睡了吗?我捂着脸很委屈的说,可我还是好想说话啊。老大姐靠在大佬身上,对我说,那咱别说X了,说点别的吧。”

  然后,沈馠又再一次不负众望的再没提到X君。只是把全宿舍的人全都diss了一遍,第二天受到了“万妇所指”。

  彼时的我,已经喝醉,却依然不死心地问沈馠,“从那晚后你真得就把他忘了?”

  沈馠斜了我一眼,“我是失恋,不是老年痴呆。”

  “事后听她们说,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好不容易把我劝好了要去睡觉,谁知道,我上床前看了一眼手机,就看到了X君发来的消息,他说,‘我觉得这样对你太不好了,对不起,之前让你误会了,还是删了吧,以后别联系了。’当时二傻站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人都愣在那儿了。我发过去一个‘好’字,但那个时候就已经发不过去了,就已经需要开启好友验证了。当时大佬正被一个煎饼果子和半罐啤酒折腾得下不来床,老大姐老当益壮地从自己床上冲下来一手捂住我的屏幕,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忘了吧,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然后,那一下我就像回过神来一样哭得坐到了地上。”

  “我闺蜜曾经跟我说过,我喜欢X君就像个溺水的人,最可悲的是我还不愿意上岸。那一刻,我觉得我累了,我想上岸了。”

  “我喜欢他的方式很笨,看样子好像也没为他付出过什么,但世间最苦是相思。我用尽全身心喜欢的男生从那刻起对我来讲就成了不能贴寻人启事的失踪人口了。看样子,好像我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我搂着沈馠哭得不能自己,这么长时间积蓄的委屈,恨不得全部吼出来。

  沈馠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宣泄。

  我明明一步步将自己变得更好,为什么还是留不住他呢,他也成了我生命里的失踪人口了,从此往后是好是坏都再与我无关。

  我间歇性地哭累了,就问沈馠:“那天晚上后,你怎么样了?”

  我觉得彼时的自己就是那晚的沈馠,我企望在沈馠那里窥探到自己在这段失败感情里的“出口”。

  “说忘掉吧就有点假了,但是那晚之后,我就真的很难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在人家考研期间跟人家要一个答案。非得喜欢得猴急猴急的。”

  “之后我就开始备战雅思,没日没夜的背单词,空闲时间还带了个家教。”

  “但是,佳佳,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他没唱出口的歌是一种遗憾,因为不管形式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捂着脑袋,低着头,十分颓废的样子,说:“沈馠姐,我现在真的好后悔遇见他啊,我觉得自己现在为了他这样真得很傻。我害怕我满腔孤勇给了他,以后就再也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了。”

  “哪个诗人写过的来着,每个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都有他出现的意义,都会教会你一点什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去拥有,那样你会失去更多。经历一些事情后,我们都会成长,都会聪明一点,就像我,不是说以后不会再毫无保留地喜欢一个人,而是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尽全力保护好自己了,不会再等一个等不到的人了,也不会再为了一个对我丝毫没有付出感情的人深夜买醉了。”

  “有时候啊,杀死这些庸碌的情怀还得需要点儿这种俗玩意儿。”

  说罢,她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瓶。

  走出北京T3航站楼,我们拥抱彼此,挥手告别。其实不用这么煽情的,都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见面也不难。

  但是,我相信当我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心有灵犀地想到的都是那晚尼泊尔的月光,如何的皎洁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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