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走在奔四的道途上,失业,感情皆是不顺遂。同龄的孩子不是结婚就是拼二胎。早已冲了剩女大军的我却依然做着白马王子的梦,相信爱情一如既往!盲目了就过头了,人生的阶段目标就像一把杆尺,早一步晚一步都是要走过去的,除非你将其去除。当然也不是一定要同寻常人一样,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总得给自己一个期限。然而,现在我的白色爱情梦也终于在小妹大婚后,才彻底醒来。既然没有做梦的资本就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实在了,不也挺好的吗?

        我是地道的草根,土就不消说了,没文化没背景,更没有那些高尚啊好的性格,毅力耐力什么等的品格了。用老辈人的话说就是俗气平庸的吓人。唯一能让我开心点的就是自己肤色白皙,放在人群堆里白得扎眼的那种。也许打小就听惯了人家对我貌白的"赞美"(纯粹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赏的尴尬),听多了自己也就没当回事了。就在一次军训大集合留念照里,我第一次意识到样貌白皙也是女生应该值得骄傲的事,看着照片里唯一一个没有被军训暴晒而变黑的我,突然开心的笑了。可总会有些声音在你背后指点,原来嫉妒也是一个仰望!就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一个理。也许家庭观念里,会读书能考上大学挣大钱是我们农村家里的唯一能指望的事。我不会读书不会考试,自然不是家里能期望的对象,能谈不上父母的焦点能偶尔停留在我的身上。妹妹就不一样了,学习好,考试厉害,什么东西自她脑子里一过就跟502强贴似的。我一度很是讨厌她,恨她夺走了我在家里所有的目光。我成了那个暗淡无光的影子。哪怕自己生病发烧了也都没法引起他们多一点的温柔。没有人关心自己,就自己多关心关心自己咯。不然怎么办?谁让自己不讨喜,没存在感。人总是要学着跟生活握手言和的。

        陪我一同玩耍的还有小西,在初中辍学后实在受不了读书的苦就去当地的厂子里干普工了,那时候的她在拿到人生第一笔银子除了吃喝穿,就剩下挥霍。成天都是出了校门的自由不再为ABC,xyz所捆绑的人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快。用她当时的话说就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的通快。生活里的新鲜往往是带着对抗逃离原有束缚的挣脱,当这份新鲜成为常态你是否真的能习惯呢。日子浑噩的过去一年两年,她早已厌倦这份除了手脚并用的劳苦后所剩无几,满是坦荡的空虚。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亲平日里不是腰背弯在自家农田地里就是邻家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活。沉默,大脾气的父亲就这样在她心底扎根许多年。那天是中考出成绩的日子,她忘不了她的老父亲迈着满是泥泞的腿刚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水也没顾上喝下一口就抹着老脸叼着旱烟一家挨着一家找亲戚朋友凑了点钱送她去护理学校学习。也算是对这个女儿以后的路有了该有的交代了。多年后我们相遇在街口摆早点的转角处找了一家饮品店寒暄了些许,倚靠在窗边的她告诉我:她结婚了,丈夫是跟她一个医院的医生。在她的言语里,我感受到她平稳地幸福!“我喜欢张爱玲的成名要趁早,也敬佩大器晚成者。大概这些都不是我们这种人企及的。但我们需要成事趁早。世事多艰,要早做准备打算。”在染纱厂的日子,劳其筋骨,装其皮囊,昼夜颠倒,空虚体乏, 这些无奈又迷茫的心情,随着中考结束的声音将她内心的所有的矛盾心烦不甘都激发了出来。莫名其妙,一点就着跟家人发生的口角的日子时有发生,父亲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善言表的他。每每都默不作声低头走开了。那是哪一天反正已经记不清了,小西的父亲从天色渐晚的外面径直走到堂屋里坐下,用那双皴裂的手把身上口袋的里衬整个掏了个底朝天,又跑到内房的柜子里翻了翻这是把家里能拿的和借来的钱都全数的摊在桌上点了点够数了,才对小西说:我跟你报了个护校,希望你好好学。不要像我一样只能埋在黄土里!是疲惫后的解脱,是父亲沉重的嘱咐,也许是看着那摊七拼八凑零散的汗水钱让小西的眼睛顿时有种被烧着的痛感。小西告诉我,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她父亲了。在她三年学护回来正为没有文凭就业的时候,是父亲再一次豁出了老脸托了朋友塞了红包给地方二医院院长谋了份科室的小护士。自此算是安顿下来。她也曾经反叛斗争过,凭什么自己的人生就被父亲安排的如此明明白白。但这些年下来不得不承认父亲给自己选的这条道不失为一条旱涝保收的饭碗。我们乡里人没想过什么崇高想法,能不饿肚子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你可以不喜欢你的工作,可你没办法不为肚子而工作。时间久了你也就离不开你的工作甚至喜欢你的工作了。这就是活着!小西的话深深刺痛了我内心的柔暖,我想她是勇敢的,是聪明的,至少比我勇敢,读书时辍学的勇气到上护校还玩命接活还钱,每次的选择看似那么任性,却都尊崇了自己内心。一杯热饮的功夫,我感慨着她的早已将现实看得通透,安于当下知足常乐,而当时的我还深陷在找一个心心相印的伴侣里。

          年少遇到我们喜欢的人,总是假装不喜欢克制自己的喜欢。年长遇到不喜欢的人,我们总是假装自己喜欢却压抑自己的不喜欢。在纠结不甘里葬送自己的青春。这世间哪有那多的不合适,只是太执着于自己编织的童话梦里罢了。我有酒一壶足以慰风尘,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合则而聚,不和则散。你要的生活,它总会以另一种方式给你。谁说一波三折后不是柳暗花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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