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名：《流萤渐隐夏未央》
主角配角：姜苒 楚尧
简介：年少时，姜苒曾把烟蒂摁灭在楚尧的锁骨上，说他是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贱种。多年后重逢，姜苒却带着人闯进楚尧的订婚宴，把现场砸得一塌糊涂。“给我接着砸！”红色的婚宴布场被人砸得七零八落，姜苒站在逆光的门口，黑色包臀裙上还沾着夜风的凉意。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尧微微颤抖的手上，玩味勾起笑：“楚尧，好歹同学一场，订婚都不跟我讲一声？”姜苒一步步走到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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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姜苒曾把烟蒂摁灭在楚尧的锁骨上，说他是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贱种。
多年后重逢，姜苒却带着人闯进楚尧的订婚宴，把现场砸得一塌糊涂。
“给我接着砸！”
红色的婚宴布场被人砸得七零八落，姜苒站在逆光的门口，黑色包臀裙上还沾着夜风的凉意。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尧微微颤抖的手上，玩味勾起笑：“楚尧，好歹同学一场，订婚都不跟我讲一声？”
姜苒一步步走到他身前。
楚尧的视线在触及到她指尖的烟时，瞳孔止不住颤了颤。
从16岁到18岁，他被姜苒霸凌了整整3年。
高一夏夜，他被一群混混堵在满是污痕的墙角。
为首的姜苒把他妈给他准备的热牛奶从他头顶浇下，白色的液体顺着头顶滑过脸颊，瞬间引起一片尖锐的哄笑。
“操，原来男的也能这么骚......”
“苒姐，这男的长得这么帅，你就一点不心动？”
姜苒俯下身平视他，骤然嗤笑一声:“一个身份低贱的私生子，长得也不合我胃口，性子又窝囊，只配当个听话的狗用来消遣。”
楚尧死死攥紧拳头，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
巷口的风卷着烟味扑在他脸上，姜苒突然掐着他的后颈，把他按在斑驳的墙面上，女人指尖夹着的烟燃到尽头，火星明灭间烫得他瑟缩了一下。
“躲什么？”
姜苒低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下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截还带着余温的烟头就重重摁在他颈下的锁骨窝里。
灼烧感瞬间炸开，他疼得浑身绷紧，喉咙里溢出细碎的痛哼。
姜苒指腹碾着那点星火往深里按了按，直到看见白 皙皮肤上烫出个焦黑的印子，才随意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跟碾了碾。
“记住了，”姜苒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黏着烟味的冷意，“这地方，标记了。”
3年时间他不是没做过反抗，可姜家势力只手遮天，他所有的反抗只会换来更激烈的报复。
大学报志愿，他毫不犹豫选择了离姜苒最远的城市。
可没想到，几年过去，今天他的订婚宴现场，她竟然又出现了。
......
“离他远点！”裴姝妍猛然一声尖叫，将楚尧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看向突然冲过来的未婚妻裴姝妍，心下猛地一紧。
只是没等裴姝妍靠近楚尧，他就被两个保镖死死制住。
宾客哗然中，姜苒几步走到穿着白色婚纱的裴姝妍面前，猛地抬脚踹在她的腰腹上。
裴姝妍蜷缩在地时，姜苒的高跟鞋狠狠碾上她的手背，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淬毒的寒意：“你们订婚，问过我了么？”
“姜苒！”楚尧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却被保镖狠狠按在地上。
姜苒回身，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楚尧攥紧了拳头，与她对视，“你放开她，否则我报警了！”
闻言，姜苒低头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怎么？这么担心你这未婚妻？需要我帮你报警么？”
楚尧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姜苒猛地捏住了下巴，她的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偏执。
姜苒随意挥挥手，保镖猛然一个手刀把楚尧打晕过去，抗起他往门外走，经过裴姝妍身边时，姜苒高跟鞋又碾得重了些：“你们订不了婚，因为他是我打了标记的狗......”
“在我玩腻之前，只能是我的。”
之后的几天，楚尧被关在一座隐在雾山深处的庄园里。
姜苒把他丢到这就消失了。
一连好几天，楚尧都没见过她。
而他，除了这栋别墅哪都出不去。
楚尧坐在床沿，没有焦距的目光直愣愣盯着房门口。
直到视线对上卧室门口那道纤细的身影。
消失几天的姜苒才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声音漠然:“怎么不吃东西，闹绝食？”
她端起茶几上的餐盘靠近，楚尧抬手就想砸碎，但他刚要动，就听见姜苒冷厉的声音:“既然你没胃口，那我就放些东西给你开开胃。”
话落，他们面前的投影仪突然跳出一段视频。
温馨浪漫的婚房里，裴姝妍正瘫坐在床沿边，她怀里抱着楚尧的照片，往嘴里大口灌着酒，往日明媚温柔的女人此刻却满脸憔悴，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哀伤。
“妍妍......”楚尧心脏一阵抽痛，猛地扑了过去，却只能碰到冰冷的墙壁。
下一秒，啪的一声，画面被切断。
楚尧红着眼，声嘶力竭地看着姜苒，“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姜苒猛地倾身靠近，指腹摩挲着他泛红的眼角，语气是近乎病态的温柔：“很快你就会知道，只有我对你是真的。”
楚尧挣扎着推开她，猛然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姜苒咬了咬唇，浑不在意地执起他的手，在他耳边嘲讽道：“几年不见，野了不少，不过我最懂得如何驯野狗。”
“要是你再敢逃，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温热的吐息打在楚尧耳边，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两天后的清晨，保姆临时请了假，他趁着姜苒出门的时间爬上了别墅外的排水管。
裴姝妍一定在找他，只要逃出去，只要到了山下的公路......
皮鞋踩在排水管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楚尧屏住呼吸往下爬。
脚下却猛地一个打滑，他狠狠摔倒在地，剧痛从脚踝处炸开，鲜血顺着磨破的膝盖渗出来，混着泥土和草屑，触目惊心。
可他顾不上，一瘸一拐地沿着灌木丛往庄园后门跑。
但越靠近，隐约的喧闹声就越清晰，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寂静，反而带着某种......狂欢的意味。
楚尧的脚步顿住了。
绕过茂密的冬青树，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
一群年轻男女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笑闹声飘过来。
“妍姐，整人这事果真还得你来，当初苒姐为了替衡哥出气，整了他那私生子弟弟两年都没见他掉一滴泪，你这就拍个卖惨视频，他哭得那叫一个惨，果然杀人还得诛心啊。”
“不过妍姐也真豁的出去，就因为想让衡哥吃醋，都不惜出卖色相了，不过就楚尧那身材，妍姐这波不亏......”
“说什么呢，妍姐这叫沉得住气，该说不说，还是妍姐魅力大啊，不仅拿下了楚尧那个硬骨头，还差点真和他结婚了。”
“妍姐那是喝醉了把楚尧认成衡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跟他发生关系，妍姐可是为衡哥守了四年的身，咱圈子里出了名的纯情小公主，而且前几天那场订婚宴，不过就是为了刺激衡哥回国演的一出戏而已嘛，要不然苒姐会去砸场子收尾？”
“哈哈哈，楚尧真是个笑话，他该不会还以为，妍姐正在四处找他吧......”
尖锐的笑闹声刺的楚尧耳朵嗡鸣。
他看着那个他一心想要逃离去投奔的未婚妻，和带人砸了他们订婚宴的女人，两人在同一个派对上谈笑风生，俨然一对再亲密不过的好友。
心里有什么轰然坍塌。
楚尧直愣愣盯着被簇拥在中间的裴姝妍，好似看到了高三那年那个挡在他身前的少女。
她是全校，唯一一个会为他反抗姜苒的人，他把她视作光追逐了四年，为她改志愿，考一样的大学，努力与她并肩......
他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可没想到，裴姝妍一开始的接近示好，竟然只是为了耍他？
而那个说不介意他身份、始终待他如亲兄弟的哥哥，竟也是煽动这场霸凌的主谋。
心脏猛地剧烈抽痛起来，楚尧紧紧咬着牙，却还是没能把快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泳池边的喧嚣像隔着一层玻璃传来，模糊又刺耳。
他看着裴姝妍笑着拍了拍姜苒的肩膀，好像说了句什么，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姜苒挑眉回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女人再抬眼时，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冬青树后的楚尧身上。
姜苒脸上的笑意没散，甚至还微微勾起唇角，丝毫没有谎言被撞破的无措和尴尬。
楚尧收回视线，转身就跑。
直至耳边的喧闹远去，脚踝处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他低呼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脚踝肿得厉害，他痛得站不起来，只能咬着牙，用手肘撑着地面往前挪。
他不敢回头，可那道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分明已经落在了他背上。
“跑什么？”
姜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尧的动作僵住了。
他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他面前。
姜苒半蹲下来，目光扫过他流血的膝盖和肿起的脚踝，眉梢微挑，“有门不走，非得跳楼，楚尧，你还真是永远都学不会听话。”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是故意支走保姆，故意让他撞见她们的聚会，故意让他听到那些话......
楚尧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极了，“为什么？”
姜苒勾了勾唇，坦然道:“云衡回国了，我不希望你横在他俩之间。”
裴姝妍对楚尧的态度，远不是面上玩玩那么简单，她自己看不清楚，但身为局外人却门清儿。
所以，姜苒打算分开他们。
“姜苒，你也喜欢楚云衡吧？你可真大方啊，可以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云衡喜欢裴姝妍，我尊重他的选择。”姜苒扬了扬眉，直言不讳:“而你，长得很像他，留在我身边当个消遣，也不错。”
楚尧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忍不住皱眉。
“你没资格决定我的去留。”
姜苒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在他脚踝上的手微微用力，楚尧立时疼得冷汗直流，浑身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楚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弱者是没有资格提条件的。”
姜苒不顾他的挣扎将他从地上扶起，朝车库走去。
“而且，你奋力挣扎的样子......很好玩。”
楚尧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无非笃定他无力还击，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他多努力，都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
楚尧攥紧手指，心底绝望蔓延。
黑色宾利一路疾驰，停在了医院门口。
姜苒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没等楚尧反应，她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俯身过来。
“离我远点，”楚尧猛地挥开她的手，挣扎着下了车，“用不着您姜二小姐假好心。”
“假好心？”姜苒挑眉，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楚尧，别蹬鼻子上脸。”
她纤臂一伸，不由分说就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柔 软的触感隔着衬衫传来，让楚尧浑身都不自在。
“松开我！我自己能走！”
她侧头睨着他，语气冷得像冰：“能不能安分点？真吵。”
温热的气息洒在颈侧，楚尧浑身一僵，猛地把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手臂猝然蹭过姜苒的胸。
楚尧能明显感觉到姜苒的脚步顿了顿。
他不敢再动，一瘸一拐地朝医院走去。
姜苒没再说什么，紧抿着的唇却飞快掠过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极淡的笑意，又迅速被压了下去。
医生给楚尧做了一系列检查，刚打完石膏，姜苒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走廊里医生护生脚步匆匆席卷而过，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阵喧闹过后走廊里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前台护士的声音。
“什么嘛，就割破了手指，至于这么大阵仗吗，医生护士全被叫过去，院长都亲自下场了，再晚来一步怕是伤口都愈合了......”
“嘘，你小点声，谁不知道楚云衡是姜小姐的命啊，一个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被姜小姐这么有钱又漂亮的女人追那么多年，他还这么沉得住气，我也是够佩服的。”
“人家楚云衡的追求者可不少，上个月他生日宴，我有幸跟着我前男友去过，那排场大得惊人，裴氏集团的继承人裴姝妍还在他生日宴上求婚了呢，18克拉的格拉夫戒指，放在他眼前，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楚尧下意识看了眼无名指上的素圈，难怪那天裴姝妍会突然向他求婚。
原来是在和楚云衡赌气，所以那天她才会连戒指都没准备，只是随便找了易拉罐指环给他套上。
裴姝妍说，以后会给他换上更大的戒指，过上更好的生活。
当时他感动得眼圈泛红。
女人的承诺就像虚幻的泡沫，泡泡吹得越大越脆弱。
楚尧嗤笑一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楚云衡答应没？”
他一瘸一拐挪到前台，刚好听到那句“没呢，据说——！”
两人看到他立马噤了声。
她们差点以为站在面前的人是楚云衡，直到他开口向她们借了手机，两人才猛地吐出口气。
楚尧拿着手机走到一旁的角落，电话铃声响到最后才被接起。
没等那边出声，楚尧开门见山道:“我答应替你的宝贝儿子和傅家那个残废结婚......”
姜苒有句话倒提醒他了......
所以，他得给自己找反抗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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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父嘴边的笑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听见他说:“但我要楚氏20％的股份。”
楚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做人不能太贪心，就凭你的身份能娶傅家的女儿，那都是天大的恩赐......”
“什么身份？”楚尧笑着打断他，“私生子的身份？”
“楚总，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装单身骗了我妈，又在我妈发现真相后把她囚禁在身边，把她逼得跳楼了，你拍拍屁股回归家庭，可我妈呢？这是你欠她的！”
“而且，你想找个替死鬼替你儿子跳火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不是。”
“行！”楚父咬了咬牙，“半个月后，你去傅家结婚那天，股权转让合同自然会交到你手里。”
他不想在这事上继续纠缠，眼看婚期将至，楚云衡却闹着不肯娶。
港城傅家那位大小姐傅芷怡。
论家世相貌，确实不比裴姝妍、姜苒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当年楚家才会借着对傅老有恩，抢先谋了门亲事。
原本是想给楚云衡找个好妻子。
却不料一场车祸，傅家大小姐成了瞎子，性情变得异常泼辣。
而且傅家就这一个女儿，傅家的唯一要求就是婚后男方要和女方定居港城。
他不想儿子入火坑，这才想起流落在外的楚尧。
高低都是他楚家儿女，他也不算违约。
正事说完，楚尧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猛地掐断了电话。
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抱住了腰。
“手怎么弄的？疼不疼？回国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听着熟悉的声音，楚尧心里不由泛起冷笑。
她这是着急忙慌的把他认成楚云衡了？
楚尧转过身，沉声道:“裴姝妍，我是楚尧。”
裴姝妍的身体猛地一僵。
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两人一起循声看去，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楚云衡和姜苒后，裴姝妍下意识松开了抱着他的手。
楚云衡歪了歪头勾唇一笑：“怎么？弟弟不给我介绍介绍你这位未婚妻吗？”
裴姝妍原本绷紧的神经，在看到他这副全然陌生的姿态时，莫名松了劲。
她一把搂住楚尧的胳膊，语气透着几分咬牙的意味。
“你就是楚尧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吧，以前听楚尧说过你们长得像，今天见到，我倒觉得，还是我家楚尧更帅气。”
楚云衡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不过须臾就重新扬起笑容：“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能这么想，当哥哥的肯定为弟弟高兴，过两天苒苒给我举办接风宴，你和楚尧一起来吧，正好给我弟弟把把关。”
这话一出，裴姝妍挽着他胳膊的手骤然收紧。
“苒…苒？指的是你身边那条狗么？没想到哥哥和欺负过我们家楚尧的人渣还是好朋友呢？”
她把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
楚云衡挑眉，故作惊讶道:“苒苒，有吗？你以前还欺负过我弟弟？”
姜苒双手环胸，一副习惯性看戏的模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呢，”她玩味勾起笑，看向楚尧，“再说，小孩之间的玩闹而已，既然你是阿衡的弟弟，那以后就是我的弟弟。”
她低头闷笑一声:“以前的事，姐姐先赔个不是，原谅姐姐吧，弟弟？”
楚尧冷冷迎上她戏谑的视线，没说话。
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心里直发笑。
这三个人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一个装深情，一个装大度，还有一个虽然坦然，但同样令人作呕。
这天过后，裴姝妍为了把戏做到底，在医院陪了楚尧两天。
但她人在这，却心不在焉的刷着楚云衡的朋友圈。
直到洗手间传来一声倒地的巨响，裴姝妍才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她几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手刚放上门把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吼叫。
“别进来！”
“你摔倒了？严不严重？放心，我不看，就进去扶......”
楚尧皱着眉打断她:“不用，我没事。”
裴姝妍没听他的，一把按下门把手才发现门被反锁了。
“等着，我找找钥匙。”
裴姝妍打开床头柜，在最下面那层找到一把备用钥匙，她拿起钥匙正要过去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倏然亮了亮。
只一眼，她便脚步匆忙地冲出了病房，全然忘了倒在洗手间里的楚尧。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病房外，楚尧才摸索着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挪出洗手间。
临睡前，他躺在床上刷手机，朋友圈被楚云衡刷了屏，最后一条是他在酒吧喝酒的视频。
这一刻，楚尧好像找到裴姝妍突然消失的原因了。
他自嘲一笑，关上手机，埋头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裴姝妍才回到医院帮他办理了退院手续。
“抱歉，昨晚听到你说没事，公司那边突然又有急事，我走得太匆忙，忘记跟你说一声了。”
楚尧抬眼，刚好看到她唇角那道褐红色的破口。
他收回视线，平静地点了点头。
裴姝妍把他推下楼，刚要伸手扶他时，就见他自顾自艰难地挪进了副驾驶。
裴姝妍悻悻收回手，转身上了车。
车辆从市中心逐渐驶向郊区。
楚尧这才想起楚云衡说的那场接风宴，他侧头看了眼裴姝妍。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下，眼角眉梢都挂着去见心上人的迫切和暗喜。
楚尧收回视线，静静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车在山腰处停下。
楚尧刚挪下车就被裴姝妍搂住了手臂，姿态亲密。
两人刚走进山庄，喧闹的人群中骤然传来一声玩味的打趣。
“操，妍姐，玩这么大，你这是真不怕把衡哥气跑喽......”
听到这话，裴姝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下意识地侧头看了楚尧一眼。
众人也都被这一嗓子吓得脸都白了几分，这才意识到楚尧也在场，连忙打起了圆场。
“哈，哈哈，这小子今天出门没戴眼镜，认错人了。”
“对对对，我近视眼呢，还以为是咱妍姐挽着姐夫来了......”
“你他妈赶紧闭嘴吧，醉了就赶紧躺着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那人不敢再擅自接话，怕又说错什么。
眼看气氛就要冷下来，楚云衡笑着打了声招呼。
“楚尧，到哥这来。”
闻言，裴姝妍扶着楚尧走了过去，顺势坐在了他旁边。
现场冻结的气氛才终于恢复正常，各个区域又响起了喝酒玩游戏的声音。
楚云衡被一群人拉了过去。
楚尧不爱凑热闹，也没心思参与，便在沙发上坐着。
裴姝妍虽坐在他边上，眼神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楚云衡身上。
一轮游戏过后，人群中猛地传来了起哄的笑闹。
“衡哥输了！我来问，我来问！”
那人眼珠子骨碌一转，扬起抹暧昧的笑意:“衡哥，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楚云衡下意识舔了舔唇，坦然道:“昨天。”
这话一出，当即引来一阵热烈哄笑。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在楚云衡和裴姝妍身上暧昧流转。
有人笑侃:“只是接吻么？”
裴姝妍微微红了脸，楚云衡却心情颇好的勾起了唇。
他收回落在裴姝妍身上的若有若无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惩罚我做了，这个问题超纲了。”
众人点到为止，笑闹着开始了下一轮游戏。
楚尧看着两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眉来眼去，嘴里像飞进只苍蝇，恶心得他喘不过气。
“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去。”
裴姝妍跟着站起身。
楚尧不自觉蹙起眉，“不用。”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径自朝门口走去。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的还能听见大厅里的喧闹。
他不想回去，只能慢悠悠走到后花园透气。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裴姝妍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到游戏桌前，俯下身咬住了楚云衡嘴里衔着的饼干。
饼干在两人之间一点点缩短，剩下最后一节时，楚云衡猛然一口咬断，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裴姝妍眸子一沉，骤然偏过头，一把扣住楚云衡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一举动瞬间引爆全场。
起哄声隔着隔音玻璃都听得真切。
楚尧收回视线，原地坐在台阶上。
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双黑色高跟鞋。
“趁早退出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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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尧抬头看去。
姜苒的脸在廊灯的照映下难得透出几分柔和，嘴角噙着他从未见过的慵懒笑意。
楚尧垂眸，嗤笑了声:“你不是说过，弱者没有叫停的资格吗，我想退出，可你们会放过我么。”
姜苒顺势坐下，语气懒散得像在和她讨论天气。
“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护着你。”
楚尧蓦地瞪大眼睛，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这是在告白吗？”
姜苒手撑着地往后仰了仰，脸上透着几分玩味。
“如果这么想你会比较好接受，那也行，我对男人一向大方，跟着我，你不亏。只要你扮演好阿衡的角色，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是有一点，在我腻之前，你不许结婚。”
闻言，楚尧不由笑出了声，姜苒盯着他，逐渐敛了神情。
她沉声问:“你笑什么？”
楚尧侧头看向她，“姜小姐，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但凡你去争去抢我都敬你三分，但你偏偏用找替身的方式来装深情，你不觉得，有点恶心了吗？”
“还是说，你也觉得楚云衡根本看不上像你这样的玩咖…呃......”
话音未落，楚尧猛地被掐住了脖子。
空气凝固在女人骤然收紧的指节间。
“再说一遍？”
姜苒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眼底翻涌着被点燃的怒意。
楚尧被迫仰着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绯红。
窒息感顺着喉咙爬上来，可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求饶，反而像淬了火的钉子，直勾勾地撞进她眼底，倔强得近乎挑衅。
姜苒的视线落在他紧抿的唇上，那抹拒绝的姿态像根刺，却又奇异地撩动了她紧绷的神经。
下一秒，她蓦地松了些力道，指腹摩挲着他发烫的肌肤，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几分狠戾，又藏着点说不清的纵容。
没等楚尧反应过来，她已经俯身，带着侵略性的吻重重落了下来。
像是要惩罚他的不驯，又像是要吞噬掉两人之间所有的尖锐，唇齿交缠间，怒意和别的什么情绪搅在一起，乱了呼吸。
楚尧猛地瞪大眼睛，脑子空了一瞬，甚至都忘了推开她。
直到一股巨大的拖拽力猛然将身前的人一把拽开。
姜苒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后背撞到墙上发出闷响。
裴姝妍眼神像结了冰的刀，“再动他一下试试。”
姜苒浑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我动他怎么了？当初不是你......”
话没说完，裴姝妍瞬间沉了脸，猛地一耳光扇了过去。
这次姜苒有了准备，抬脚就踹在裴姝妍的腰腹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一群人拉都拉不住。
“够了！”
楚云衡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瞬间穿透了混乱的拳脚声。
两人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裴姝妍喘着粗气回头，对上楚云衡平静的视线，她骤然心口发慌。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姜苒强吻楚尧时，会这么火大。
对，楚尧好歹还是她明面上的男朋友，姜苒当着姐妹们的面动他，就是打她的脸。
所以，她才会冲上去维护楚尧。
她没有其他意思......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脚步刚迈开，就看见楚云衡往后退了半步。
那个细微的动作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戾气。
楚云衡没说话，转身往庄园外走。
裴姝妍再也顾不上什么，追了出去。
姜苒理了理揉皱的领口，她盯着角落里的楚尧，笑得漫不经心。
“看到没，她装都不装了，你在她那跟免费的鸭没差别，玩玩而已。”
“我好歹，付费。”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
楚尧没理会她的挑衅，径直走出庄园。
他走到门口刚要打车，才想起这是山庄，根本没有路过的车辆。
而也许是姜苒故意和她那些姐妹打了招呼，十几辆车齐刷刷从他身边经过，却没一辆车停下来载他一程。
直到最后一辆车缓缓停到他跟前，姜苒降下车窗冲他挑了挑眉，最后戴上墨镜扬长而去。
楚尧瞬间明白了她报复的用意。
他笑了笑，转身徒步下山。
只是他脚上有伤，没走多久就感觉自己的腿不受控地发颤。
他只能走走停停，等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用来照明的手机也没电了。
楚尧脱下鞋子，脚上被蹭出了好几个血泡，但他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去处理了，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一连几天，裴姝妍都没回来，也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楚尧倒乐得不用去应付她，趁她不在的空隙把房间里他的东西一并清了出去。
情侣款拖鞋、水杯、抱枕，还有记录他所有心事的日记本。
每一页都与裴姝妍有关。
但往后，裴姝妍再与他无关。
楚尧刚把东西打包完就接到了楚父的电话。
“后天傅家会派人来接你，你准备准备，西装礼服和股份转让合同我让人送过来了......”
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楚尧让人把东西搬了进来，他看着面前的高定西装有一瞬的恍惚。
明明半个月前他还在憧憬和裴姝妍的婚礼，可转眼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还真是，造化弄人。
玄关处陡然响起开锁声，楚尧回过头，视线撞进裴姝妍黑沉的眸子里。
显然她也看见了客厅里的礼服。
“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眼底蕴出复杂的情绪，声音有些发紧，“楚尧......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这不是为你准备的。”
裴姝妍愣了一瞬，抬眼看向他，像是在等着他的解释。
楚尧将股份转让合同压在行李箱的最底层，拉上拉链才站起身说:“一个学弟做的毕业设计，他房还没租好，暂时放我这。”
裴姝妍目光沉沉看着他，“那你拿行李是打算去哪？”
“我后天要出差，提前准备一下。”
裴姝妍像是松了口气，唇角扬起笑。
“怎么我刚出差回来，你又要走了。那天临时接到出差通知，等到目的地后才发现手机丢了，所以这几天才没联系你，别生气。”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扑进他的怀里。
他却猛地向后一缩，后腰重重撞在坚硬的餐桌上，桌上的花瓶被震得摇晃了一下。
这个躲避的动作太过明显生硬。
裴姝妍瞬间敛了笑，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楚尧抿了抿唇，说了句“没有。”
“那过来，抱一下。”
裴姝妍站在原地，张开手。
她就是这样，优秀又自傲，永远占据感情高位，等着他一次次的主动靠近。
曾经，他把她当做救赎一样的追逐，为她改志愿，和她考一样的大学，努力与她并肩。
他爱她，所以可以容忍她若即若离，端坐高位。
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再迁就她了。
楚尧若无其事的将行李推到角落，转身朝沙发走去。
“我有点累了，先......”
话音未落，裴姝妍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别生气了，这次是我的错，听说今晚有流星，我带你去露营好不好？”
楚尧身体顿了顿。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低头。
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不太想出门。”
楚尧拒绝了她的提议。
裴姝妍却坚持要带他出去散心，还从衣柜里拿出上次一起去登山的冲锋衣递了过来。
他拗不过她，只好换上衣服，跟着她出了门。
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停在了林间的空地上。
两人刚搭好帐篷，不远处的山路上又陆陆续续开来几辆越野。
一伙人下车走近，楚尧才看清中间的楚云衡和姜苒。
看到他，楚云衡脸上闪过惊讶的神情，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好巧，听说今晚有流星，我们就临时起意来露营了，没想到你们也在，正好搭个伙。”
楚尧没接话，视线陡然撞进噙着笑的眸子里。
姜苒挑了挑眉，擦身而过之际，她嘲讽道:“不会真以为有那么巧吧。”
楚尧垂下视线，没理她。
来的路上，他就刷到了楚云衡的朋友圈，楚云衡确实是冲着流星来的，而裴姝妍显然是冲着楚云衡来的。
可管它是巧合还是故意，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过了今晚，他就要离开了。
他不介意陪她们演完最后一场戏。
楚尧收回思绪，拿着手里的食材去了溪边。
姜苒把登山包随手丢给一旁的兄弟，没一会，空地上便支起了几个帐篷，生起了火。
楚尧蹲在溪边清洗食材，一颗石子猛地砸进他身侧的水面，溅起的水花带着凉意，擦过他的手背。
“喂。”
楚尧下意识回头，姜苒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折叠椅里。
“上次我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夕阳落在她半敞的领口，暖得像层薄纱，将她整个人柔和了几分。
楚尧偏头想了想她指的哪件事，才突然想起上次在山庄，她让他模仿楚云衡，留在她身边那件事。
没想到她竟然是认真的。
楚尧嗤然笑出了声:“你是有什么大病吗姜苒？你为了羞辱我，都这么豁得出去了？”
“楚尧，比起裴姝妍，至少我没骗过你......”
姜苒抿了抿唇，身上那点散漫沉了下去。
“如果她可以，那为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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