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流光,悄悄卷走年少。未觉间,已惯将悲喜折叠,藏入暗格,任尘封面孔。人说,回忆是一枚最静的书签;夹住的,或圆或缺,皆泛黄成纹。偶有旧景掠眼,便牵出微疼的温度,像冬夜灯芯,轻轻一爆,惊醒麻木。
久居闹市,愈恋无声。明知宁静不可得,仍向喧嚣索一分默。一个人,一首歌,一段空白,便足以稀释尘埃。或许中年使然:删繁就简,远者自远,痛者自痛,留一隙风,养心底苔青。
生命本孤旅,成长即长亭更短亭。于四季隙缝,侧耳——
听花开,一瞬即是永恒;
听风过,低诉云的白;
听雪落,替尘世卸妆。
光阴悄移,将片段收进袖口,再于某刻蓦然翻出,泛起凉而甜的涟漪。
曾信时间能改易万端,后来方知,它只是教人把锋芒收进鞘里。富贵与掌声皆虚设,唯守一寸本真,纵居幽角,亦自成春。沉默为金,良善为舟,纵遇冷目,也当抵达自己的岸。
年华瘦成一把轻骨。回望来路,惟余风声的回声。此刻,只欲以耳为舟,渡向内心更深处,听自己与苍穹交头接耳。
渐行渐远的光阴,教人学会闭口。世间万象,各有轨迹,悲欣无法互删。人写他人故事,却漏抄自己的注脚;纵有共鸣,亦隔山海。既如此,便为自身留白——
墙角有梅,不借春色,暗吐冷香。冰雪之魂,不在颜色,在骨。愿做此花:无人处自开,零落亦无悔。
红尘即净土,杂念即尘埃。一念清,万物轻。携梅魂,披霞色,缓行于山水之间;云卷云舒,去留由它。只做一朵无名小花,朝露为妆,清风作伴,悄悄把岁月酿成沉香,一路低唱,一路生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