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早，才刚入冬就下起了大雪。
雪花把一切都染成了素色，整片天地都像是在举办丧事。
刘一男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
鞋子在雪地里咯吱乱响。
刘一男从心底里讨厌北方，讨厌下雪，从来不能理解南方人为什么那么稀罕下雪。明明南方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有景，有海，还有雨巷的佳人。
佳人，想起佳人，刘一男就想起了熙萌。想起了熙萌，就想起了她长长的头发，堆起眉梢的笑脸。
“好久没有一起上学了。”
熙萌和一男，从小一起长大是大家公认的青梅竹马，和大家猜测的一样，两人在初中的时候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从熙萌仰着头，眯着眼睛跟一男说：“一男哥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到现在已经5年。这对情侣早就是学校里人人默许的例外存在。
一男走进路边的肠粉店，和往常一样，点了一小份肠粉，一碗白粥。
饭刚端上来，店里突然窜进来一个高大黝黑的小伙子，径直落在了一男的对面。
“一男，今天又是一个人呀。你吃的南方的早点？像哥们一样吃个肉包子多好。”小伙子边说边向老板招手，“老板，照旧。”
轻轻“噗”了一声，热气从包子的缺口上扬升腾，他连吹了好几口气，没等热气消散，就张嘴咬了下去。
汁水从缺口中流出，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滑落。
“一男，我跟我老爹说，还是想请你辅导我功课。上次成绩提高了不少，老爹给我了不少零花钱，兄弟不让你白干。你考虑考虑？”
“嗯，不考虑了，还是老时间。”
“得嘞。哎，一男，你说这上学到底是为了什么？念书了还是不一定会找到好工作，不念书的也有干成事的。我老爹没念好书，天天想着办法让我念书，给我花钱，每次看到自己的成绩，我心里都觉得对不起我老爹。不过幸好还有你，上次你帮我押的题几乎都考中了。嘿嘿，兄弟记得你的好。”
刘一男没有说话，看着大飞，点着头笑。
一男心里想的是，大飞什么时候会去擦手指的汤汁。
B
“上次的考试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成绩！该考好的没考好，不该考好的……”班主任王建国下意识的扫了眼大飞。
“腾”的一下，大飞手指着建国就站了起来。
“王建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作弊？你现在就拿卷子出来，我重新给你做！老子最讨厌别人怀疑我。”
王建国的眉头急促地皱紧。
接着，又连忙松开。
“大飞，老师不是那个意思。你爸爸跟老师说过你的情况，老师相信你的成绩是靠自己的实力。老师说错话了，你坐下吧。”
大飞神气地扬起下巴，带着胜利者的骄傲，重重地坐回座位。
大飞感觉自己捍卫了尊严，又一次让建国当众吃了瘪。
“数学成绩低于85分的，错题纠正5遍，抄题，写好后交给一男。看看人家一男，又是第一。一个个的都不长心。”
王建国说到最后一句，心虚的看了眼大飞。恰好大飞玩着手机，没有听到。建国便放心了。
“一男，今天晚自习收齐作业送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王老师。”
C
午休时间，一男照例没有回家，坐在座位上，习惯性的透着窗户望向操场。操场上一群男生正在努力地围着篮球争抢，大飞是其中最活跃的那个。
一男不止一次觉得打球的那群孩子像一堆可笑的猴子，除了大飞，大飞像猩猩。
一男向来不做运动。一来是因为他身体瘦弱，不喜欢剧烈呼吸；二是因为性格使然，不喜欢与人争抢。
看着操场上朝气少年为了争夺一个篮球，拼的上窜下跳，他只觉得可笑。
“一点意义都没有。”
“一男，女朋友又来了哦。”“一男，快去吃爱心便当。”“呜~”教室里起哄的声音把一男拉回了现实。
一男在转头看向熙萌的间隙，微动五官，脸上挂上了招人喜欢的微笑。
“萌萌，辛苦你啦，我们去后面坐着吃。”一男温柔得地牵着熙萌，坐在了大飞的座位上。
“一男哥，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烧卖，你尝尝看。”“哇，谢谢萌萌，看起来就很好吃。”
一男大口大口地吃着烧卖，给熙萌讲着早上大飞怼建国的趣事，惹得熙萌一阵轻笑。
饭后，熙萌收拾好饭盒，跟一男约好放学一起回家，便独自回去了自己的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一男在桌子上趴着休息等待上课。
“萌萌，我根本就不喜欢吃烧卖，你做的烧卖也不好吃。”
D
下午又是枯燥的课程，一男和班里大部分人一样，心里厌恶着这些学科。可是他的身份要求他，必须坐的端正，认真听讲，随时准备和老师互动。
一男的爸爸老刘，从小到大跟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一男，老爸这一辈子是没戏了，没用了，你可要好好争气，家里可都指望你呢。”
一男很清楚家里的情况。所以，他从小就用功读书，总是榜首。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走来，他比常人做过更多的题，吃过更多的苦，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永不犯错。
唯一一次离经叛道，就是和熙萌谈了恋爱。
讽刺的是，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就连一男的妈妈——小丽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只对一男说了句：“儿子，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你只要记住不要像你爸这么没用就好了。”
一男又想起自己的爸爸，老刘。才四十多岁，看起来就像古稀老人一样没有活力。自打二十一岁大学毕业，来到市里的小学，一干就是这么多年，熬到这把年纪还是个普通教师。从一男记事开始，小丽就总是跟一男抱怨老刘没用。学校竞选的荣誉老刘回回不争不抢，拱手送给别人；别的老师联合起来要求涨工资，老刘怕惹事，没有去，结果除了老刘，所有去的老师都涨了工资。久而久之，在学校老刘成了一个“透明人”，一把年纪却一直没有被提拔。
小丽每次说到这里，都会感慨自己不该嫁给老刘，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一男是个好苗子。可是一男记得小时候，翻看过小丽的日记，里面又说老刘是“风流才子”，又讲老刘“浪漫幽默的像个稚子”。
一男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老刘和小丽。
老刘一样不知道，老刘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一男知道，他不想变成老刘。
“刘一男，来，上前面做这个完型题。”英语老师看到他在发呆，故意点了他的名字。一男站起来，走到黑板前，从容地勾好选项，朝老师笑了一下，回到了座位。
“不错，都做对了。一男，今天的题目对你来说简单了点，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听课。”
刘一男看向老师，坚决地点了下头，没有忘记微笑。
在他看来，老师和蔼的微笑就像把尖刀，不动声色地扎向他的面具。
一男讨厌这种感觉。
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学校受到老师表扬。那种虚假的，谄媚的微笑，苍白可笑的赞美从两瓣薄薄的嘴唇中不断涌出。每年的家长会，永远都是老师在上面夸奖，大刘坐在下面笑容满面的频频点头，回到家又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小丽，接着又是新一次的夸奖，小丽出门后又给街坊叙述。
一圈又一圈的表扬，算什么？
没有意义。一男打心底这么想。
“用死板，唯一的标准衡量一个是绝对没有意义的。只推崇强者的人，只是废物罢了。”
E
晚自习，收齐了大家的作业，一男从教室出来，往建国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紧挨着教学楼，每次建国懒得下楼过来检查教室情况，总是趴在楼道上，用眼神维持教室秩序。久而久之，大家都练习出了埋头自习，微动嘴唇的闲聊技巧。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建国会突然出现在教室，突击检查。每每这时，便会抓住几个聊天的同学。这些人里，永远不会有大飞。
抓住以后，除了批评这些孩子，建国也会捎带说上一男几句。
诸如：“班长为什么不好好维持秩序?”“你是班长，为什么不向我报告?”之类的话。
一男总是涨红脸，一声不吭，最多说一句“王老师，我错了，我改正。”
建国总是摆摆手，让一男坐下，他则继续惩罚违规同学抄写纪律守则。
建国从来没有惩罚过一男。
刚转过楼梯，一男就听到了建国洪亮的声音。
“这大飞，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今天又跟老子在教室里作对，全班那么多人，叫老子脸上怎么挂得住！要不是因为有事求他爸，我今天非得整死他！”
“唉，老王。每个班都有个刺头，都一样，忍着点。”
“他娘的，以前没这大飞的时候，在哪儿什么时候不是我说了算？可惜我那老舅今年也从局里退休了，要不然我……”
“你们班还好，一直有个一男，教学成绩总是好的，起码每次开会不会被点名批评。我这班才是愁死我。”
“一男是个好苗子，这小子知道好坏，我们班就靠他出成绩哩。”
“噔噔噔。”
“谁？”
“王老师，我来送作业。”
“一男呀，进来吧。”
一男推门进来，眼见两个老师笔挺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甘心地环视了一圈，怕引起了老师注意，一男迅速低了下头。
放下作业，正准备跟老师礼貌地道别，离开这里，建国叫住了他。
“一男，今晚我不去教室，班里的纪律你维持好，明天给我汇报违规人的名字。回教室的时候，把大飞叫过来。”
“好的，王老师。”
关上门，一男觉得胃部升起了一股气流，不听话在里面乱撞，直顶的他犯恶心。
“什么班长，就是老师的一条狗罢了。找大飞还不是为了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怎么愤慨，一男还是回到了教室叫了大飞去办公室。
F
晚自习结束，一男慢慢地收拾书包，大飞在旁边无聊的玩着手机。
“你快点呀，小女朋友肯定在外面等你呢。”“嘿嘿，没事，我们路上走得慢，能多待一会。”
“好一对鸳鸯情人呀。唉，王建国那家伙又找我老爹办事，我爸肯定考虑着他能在学校照顾我，给他就把事办成了。我是真不想让这孙子如愿以偿。”
“有些事，么的办法，咱们又能怎么办。还是说说眼下，周末还是老时间我去你家，帮你复习功课。”
“行，人就要及时行乐，不说那孙子了。周末来我家玩。”
收拾好书包，一男和大飞一起走出学校，在校门口遇到了等待的熙萌。
“一男，我先撤了，明天早餐店见，帮我先点包子。今早的包子太烫了。”大飞大笑着匆匆离开。“熙萌也再见。”
“萌萌，走吧，一起回家。”“嗯。”
“一男哥，喜欢中午的烧卖吗？喜欢的话，我今晚再做一点带给你吃。”
“嗯，我喜欢，很好吃。”
一男总是这样，不会拒绝，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好开心，一直知道一男哥喜欢吃南方的食物，专门练习做了烧卖，还担心你不喜欢。”
“哈哈，不会的，萌萌做的我都喜欢吃。”
“嘿嘿”
路途走的再慢也会有终点。
两个人走到了熙萌住的小区。
“一男哥，明天早上一起走吧，好久没有一起上学了。”
“一起上学不是和一起放学一样吗？有什么意义？”一男心想。嘴上还是说：“好呀，明天就在这里碰头，一起去吃早饭。”
“好欸，再见一男哥。”“明天见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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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雪还是踩起来咯吱乱响。
“别，有人过来了。”
说话声从前面小区门前传来。一男寻着声音，望向前方。
“喂，看什么！有你什么事！”黑暗中有人喊道。
一男知道又是些热情的小情侣，没应声，打算侧身通过。
“是一男，刘一男，大飞的兄弟，你态度好点。”黑暗中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
“哦？是一男哥呀，不好意思，我那话不是给你说的。是我，小伟。”
一男抬头仔细看过去，借着路过的车灯，这才浅浅的看清楚两个人的模样。男生面熟，看样子是大飞那一伙的；女生是杨雪瑶。
“没事，你们接着玩，我路过。”一男点头说完，加速从旁边走过。
杨雪瑶是一男记忆里不多的几个女孩子之一，从小和一男在相同的学校学习。容貌一般，身材一般，成绩一般，但是身上有种特别吸引一男的“野性”。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性格，打小就一直特别招异性喜欢。
一男稍微算了下，加上刚才的男生，这个月杨雪瑶已经换过三个不同的男生了。
“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她喜欢怎么样是她的事。”
“你行了吧，你喜欢杨雪瑶。”
“什么我喜欢她，我最多就算是欣赏，我喜欢的是萌萌。”
“萌萌？你确定？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萌萌？你跟她在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习惯，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勇气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你只是想通过她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你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是，我没有。我和萌萌从小一起长大，萌萌一直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女孩，能和她在一起我很幸福。”……
一男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和自己对话。他把这视为一种可以控制的放松方式。
今天的这个话题，显然引起了一男心里两个小人的兴趣，你一句我一句，直到一男走到家门口还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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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动钥匙，开了门，一男又恢复了安静，脸上挂上了笑容。
跟大刘，小丽打好招呼就回房写作业了。
期间小丽送了一次水果。
十一点半，一男躺在床上。
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着熙萌，想着建国，想着杨雪瑶，没头没脑，没完没了。
想的心烦了，索性就起了床，没有开灯，在凳子上安静的坐着。
朦朦胧胧，他好像睡着了。
一男站在小区门口照明灯的阴影下，身边靠着一个女生，脸上笼着一层雾气，看不真切。
一男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很漂亮。
“一男哥，傻愣着干什么，一会人该来了，你还不快点。”
女孩娇羞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扎耳，一男隐约觉得这个声音特别熟悉。
就在一男发愣的时候，一股力量凭空出现，突兀地推着他向前撞去，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了那个女孩。
明显能感觉到怀里女孩紧张的发颤，他轻轻放松了手臂的力度。
女孩身体马上松弛下来，手臂也轻轻的环上一男的后腰。
“一男哥，你吓我一跳。”
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一男已经顾不上深究女孩是谁了，只想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他一句话也不想讲，腾出一只手来，顺势搭上女孩头顶，顺着秀发轻轻抚摸。女孩娇羞地低下了头，这下更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了。
佳人在怀，四下无人，一男的脑袋开始发懵，一股冲动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激动地冲撞着渐渐不受控制的理智。
一男什么都顾不得了，当下只想深深的吻住陌生女孩
一手托住女孩的腰身，一手轻轻拂过秀发，一男慢慢的调整着和女孩的距离。
四目对视，只剩下了两寸。
一男依旧看不清女孩是谁，不管了，谁都不重要了。
一男又凑了上去，女孩娇羞的闭上了眼睛。
吻住了。
没有任何触感，像是直接接触到了空气。
一男再向女孩望去，这次看清楚了面容。
“杨雪瑶！”怎么会是她！他失控喊出了女孩的名字。
“一男哥，你那么大声干嘛，一会有人来了。”杨雪瑶显然很疑惑一男的反应。
“怎么是你？我们接吻了？”“一男哥，你在说什么，咱俩从小青梅竹马，都已经见过家长了呀？”“不对，我喜欢的是熙萌。”“熙萌？熙萌不是发生意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吗？一男哥你别吓唬我。”
不对，情况不对。
一男推开杨雪瑶，转过身去，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熙萌的记忆。
什么都没有。
不对。
一男回过头，想追问杨雪瑶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惊讶的发现她消失了。连同整个小区的路灯都消失了。
一男一下子不慌张了，这么离奇，他已经确认这不是现实。
“哦，我是在做梦。”
一男这人从小就没被什么东西吓到过。
他只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为什么会是杨雪瑶，为什么她说熙萌已经去世了？
一男知道这可不是《盗梦空间》，人在梦里怎么折腾，也不会对现实的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索性就在黑暗里大步前行。
什么都看不见，反倒什么也不怕。
太安静了，除了心跳，只能听到脚落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一男就这么一步一步在黑暗里前行。
I
不到六点，一男在椅子上醒过来。看了眼时间，确定不够再睡一觉，他打算收拾好提前去约定的地方等熙萌。
出了小区，因为时间尚早，路上太过于安静，一男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片刻，到达约定的地方，熙萌还没有到。
耳机里的《without you》卖力地震着耳膜，一男跟着节奏禁不住抖起了腿。只有到听歌的时候他才是真正放松的。
等没多久，熙萌出来了，看到一男，老远叫着他的名字。戴着耳机的一男根本没有听见。
“嘿！”熙萌淘气地跑到一男身后，人站在左边，伸手拍向一男的右肩膀。一男缓慢的把头转向左边，对着熙萌又开始笑。
“什么呀，一男哥又没被骗到，你为什么总能知道我在哪边？”
“我心里有你呀，所以能每次感觉到萌萌的位置。”
一男知道自己能准确判断出萌萌的位置，靠的不是感觉，而是对她的了解加上一点点的经验。
“小孩子的把戏罢了。”一男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插着同一副耳机。女孩不时调皮地戳一戳男孩，男孩总是宠溺的微笑，温柔的抚着女孩的头顶。看起来就像是对简单甜蜜的情侣。
“一男哥，今天去你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吧，我跟你吃一样的。”“好。”
“老板，和平时一样的早饭，来两份，其中一份白粥换成皮蛋粥。”“尝尝这家的肠粉，味道特别棒。”
也许是熙萌的要求出乎意料，一男今天的话尤其多。
一男专心地看着她夹起肠粉，慢慢地放入口中，静静的观察着熙萌的表情。
“嗯，一男哥，好吃呀！怪不得你爱吃。”熙萌瞪着大大的眼睛表达着喜悦，着急的把肠粉咽下说。
一男注视着她的眼睛只是笑。
他知道熙萌没有说实话，如果食物好吃，一般熙萌会多嚼一会。
一男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不喜欢早饭，虽然能理解她的动机，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
“你是不是一直在跟我演戏，你明明就是不喜欢吃，为什么非要装作喜欢的样子？你以为这样的伪装能让我开心？”“萌萌喜欢我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一男急躁的摇了摇头，带动手指不小心打翻了吃完的空碟。
碟子掉在地上，粉碎。
“呀！你没事吧？”熙萌急切地问着。“我没事，突然分了下神。可惜盘子碎了。”
听到响声，老板也赶忙过来，查看情况。一看到是熟客打碎了碟子，老板的脸上立马换上了笑容。“没事没事，一男你没伤着吧，这些旧碟子我正想着换掉呢。”
一男连连跟老板道歉，坚持要赔偿损失，老板怎么可能会要。
一男这个时候突然开始痛恨起老板。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事情你们都不批评我？明明就是我的责任，我愿意赔偿，所有人假惺惺的作态让我恶心！”
一男拗不过老板，也不好意思在店里待下去，替大飞要了一笼包子便匆匆结账离开了。
J
响铃，上课。响铃，下课。
一早上的无聊课程终于结束了，一男站在楼道上等着熙萌带着午饭过来。
远远的看见熙萌提着装了饭盒的手提袋缓缓走来，阳光正好打在少女略带稚嫩的脸颊上，反射出一股光芒。大飞曾经轻佻说过，这叫“处女圣光。”
风儿拂起她的长发，熙萌正好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把头发拨到两侧。
一男最喜欢这时候的熙萌，单纯而可爱。
熙萌平时最讨厌把头发放下来，风儿吹动，发梢拂过脖颈痒的人难受。可是一男哥哥喜欢，她就总是在一男身边披散着头发。
这会儿，少女手拎便当，想着自己即将见到心爱之人，快乐在心里荡漾，也不觉得风儿讨厌了。
“只要一男哥哥喜欢。”
“你好，孙……熙萌，我是X班的XX，我……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周……周末一起去看场电影吧。”少女循着声音回过头，好不容易在一群男生中找到了说话的少年。
少年浅浅的低着头，像是在看她，又不敢紧紧盯住，手指不安分的在裤缝上摸索。
他在等着少女的答复。
熙萌淡淡地扫了一眼，回过头，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
“不行。”
这一切一男都看在眼里，包括熙萌脸上露出的不屑，少年悄悄握紧的拳头。他决定在熙萌上楼之前回到教室，免得被熙萌发现他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很快熙萌就来到了教室，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心情，一男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盒子里的烧卖。
上课前，一男把熙萌送回了教室。
看着熙萌笑着回到座位，一男轻松地招了招手，转身离开了。
一男没有去教室，而是去了楼道边的卫生间。
胃部的气流毫不客气的顶撞，这次他再也压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将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全都还了出来。
“可惜熙萌的手艺了。”
K
下午第一节的自习已经开始了，建国正坐在讲桌前批改作业，看见一男晃晃悠悠的出现在门前，招了招手，让一男进来。
“王老师，我刚才……”“没事，坐下吧”建国打断了他的解释。
一男乖乖地坐回座位，拿出习题册准备做题，后面的同学突然戳了下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字条。
“周末我有事，不用来我家补课了，我爸问起来你就说咱俩在一起。这个月的早饭我包了。”
一男往角落望去，大飞卖力地眨着眼睛。
少年不着痕迹的对着“老板”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大飞也就安心的低头看书了。
自习课刚下，大飞就跑过来搂着一男就往外走。
“一男，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瞒住，我老爹不在家，有可能回来会问你。”大飞显然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的事情有点特殊，算了，等事情结束了我再给你说。”
“嗯，行。对了，早饭就不用了，以后我不打算再去那家店了。”
“什么？去了好几年的店说不去就不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突然厌倦了那家的味道，今天吃完饭肚子不舒服。”
“也好，哥们给你换一换北方早点。”
“嗯。小伟你认识吧？昨晚我回去遇见他了，和杨雪瑶在一起。”
大飞的脸色突然变了，就像是家养的宠物狗被踩了尾巴，明明很生气，却不会对主人大喊大叫。
“嗯……认识，我们一起打过球。”
一男那么聪明，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大飞的反常，料想他周末要忙的事情和小伟脱不了干系，也就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气氛突然有些安静的尴尬，两个人心里都打着算盘。
“快上课，先回去吧。”一男率先打破了沉默。“嗯，走吧。”
“哼，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男心念叨着这句刚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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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照例在校门口等着心上人，痴情的样子总是惹得路过的男生忍不住多看几眼。
“别看了，孙熙萌是你能看的？你们班的小黑追了她三年，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过，那心里早都装满刘一男了。”
“我不能追，还不能看呀？今天中午马东那愣头青还跑去约人家看电影，你猜怎么着？孙熙萌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了两个字‘不行’。那么多人，那小子脸都红透了，我都替他害臊。”
“嘿，马东也去了？谁都知道没戏，总有人不信邪。人家那可是娃娃亲，谁掺和都……”
两个少年边说边走，一不注意和迎面走来的一道身影装了个正着。
抬头一看，正是马东。
滑到嘴边的抱歉又赶紧咽了下去。
“马东！你走路长不长眼睛。撞到我们还不赶紧道歉。”
名叫马东的少年，头也没回，说了声抱歉就继续向前走去。
两个人刚想伸手拽住他问个清楚，少年猛地回头，棕色的眼眸带着怒火，盯的两个人动也不敢动。
“歉也道了，还有什么事！”
两个人不敢应腔，少年再次转身向前走去。
从角度来看，他显然是朝着少女移动的。
孙熙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三个立住不走的陌生人，正好奇，就看到最前的少年朝着自己走来。
她赶紧转过身去，不想与之对视。
马东就这么慢慢走到少女身后，涨红着脸，柔声说：“熙萌，中午是我说话不合适，我就想跟你做个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
熙萌没有回头。“没有别的意思最好，咱们也不要耽搁时间，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还有，以后叫我的全名，咱们可没这么亲切。”
“好，孙熙萌，我想和你做朋友。现在不熟悉，我们可以慢慢熟悉。我叫马东，马上的马，东西的东。”
“马东，我不管你是不是东西的东，是不是东西，我只想你别烦我。同样的话我不想多说一遍，请你不要打扰我。”
“我，我没有恶意，我……”
“喂，说够了没，说完了赶紧滚。”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飞站到了说话少年的身后，当了一把“黄雀”。
回头看到是大飞，少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知道这个人惹不起。
这次他没有握起拳头。
“熙萌，怎么，最近这种人又多起来了？以后放学你直接去班里等一男，嫌麻烦就报我名字，保证没人烦你。”
“谢谢你大飞，没事的，这种人再多我不理便是了。我不想让一男知道。”少女转过身来，对着大飞浅浅地一笑。
“从小就嘴犟，受欺负了一定要跟我说，我给你打回来。”大飞自顾自的又说起了大话。
“一男来了！”少女看到心上人出现，欢快地朝他跑去。
大飞远远的跟一男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M
日子就这么慢慢挪到了周末，天气似乎也跟着周末短暂的好转了，雪停了。
虽然不用上学，一男还是起了个大早，插着耳机出去散步了。
早晨的城市似乎才刚刚苏醒，街道才浅浅的传来几声车鸣，虽然天空看起来还是略显阴沉，但一男觉得这才是散步的好时机。
路过早餐店，一男买了两个肉包，边走边吃。
也许是心态的原因，一男抱着试试的想法，竟然罕见的觉得包子味道似乎不错。
“树挪死，人挪活，应该早点试试的。”一男呢喃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正走着，好巧不巧，一男撞见了大飞。他正在和一位少女并肩而行，有说有笑，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
大飞从来不会起这么早。
“必有妖。”
他决定悄悄跟上二人。
远远的只听见大飞说到“电影”“小伟”“晚上”这几个词，一男在脑袋里稍一搜索马上就联想起“杨雪瑶”。
“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要是平时一男肯定不会去关心这种八卦，可是这两个人在一男心里都比较特殊。
他心念一转，决定再跟近一些。
“大飞，你其实没有责任替我出头，小伟打我也是无心之举，他不是有意的。”
“什么无心，无意，他这人我了解，摆明了就是存心。我看到了就不可能不管，欺负女孩子算什么好汉！”大飞显然是对少女的话语不太同意。
“嗯，还是要谢谢你，本来我也是打算近期和他分手的。他这人太虚伪，在我面前装着天不怕地不怕，前几天在路上撞见他妈，老远就把我的手撇开，让我赶紧走，自己去找妈妈了。”少女的口气透着讥讽。
“嘿，这孙子。”一男歪着嘴说道。
“昨天看到周末有场电影不错，顺手就买了两张票，一起去看吧。”
“嗯？行倒是行，不过我可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孙熙萌。”
“呃，没有的事。我、一男、熙萌，三个人一起长大，我只是把她当作好朋友，何况她心里只有一男，我没动过想法。”大飞说话时候显然底气不太足。
“哦？”少女显然识趣的不想在这个话题深究。
“那就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过来接你，晚上八点的电影。”
“嗯，八点我在琴行的等你，刚好七点上完课。可不许失约。”
少女说着话，手指轻轻的点在大飞的额头，俏皮的笑着。
一男转过身去，这才明白了大飞说的“有事做”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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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踱回家，一男脑子里想的全是熙萌，想着他之前怀疑熙萌对他的感情是在伪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后悔在心口蔓延。
下午的时候熙萌发消息过来说想约一男晚上散散步，一男一口就答应了。
他想要补偿熙萌，好好陪她说说话。
晚上吃过晚饭，一男收拾妥当，出了家门朝熙萌家走去。
天边太阳的余辉照耀在云层之上，映出多样的炫光。一男仰头望着那触不可及的晚霞，不自觉地微张嘴唇。
想着少女惹人怜爱的模样，他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萌萌！我在这！”一男微微奔跑，向前喊道。
少女听到声音，稍微一回头，看到心上人在朝自己跑来。“小鹿”撞击着胸口，她来不及答话，也向少年跑去。
两个人相向奔跑，即将相撞之际，少年张开双臂，减缓速度，少女顺势向前一跃。
一男稳住腿脚，在熙萌入怀之际迅速收紧双臂，腰身一扭，顺势一圈。
既抱住了少女，也不至于手上力气太大弄疼她。
少女紧紧的抱着一男，明知道掉不下来，却单纯的喜欢这份安全感。
一男索性就这么抱着少女，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萌萌，你好像又瘦了点，要多点饭，以后咱们早饭在一起吃，我监督你。”
孙熙萌听着他的话，既害羞又温暖。“真是个呆子。”“偏偏我又那么喜欢这个呆子。”
“好啦，一男哥以后我听话，好好吃饭，你先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少女察觉到周围路人的目光渐渐向这方聚拢，渐渐脸红起来。
“不要，我想再抱你一会，到前面路口再放你下来。”一男很是执拗。
迎着众人的目光，少年抱着心爱的姑娘，仰起头颅，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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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路口，一男缓缓的放下熙萌，两个人牵着手漫无目的顺着街道前行。
“熙萌，最近又有混小子欺负你了吧，你别不跟我说，我有收拾他们的办法。”一男突然转头对熙萌说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少女还没从少年怀里感受到的幸福中回过神来，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
“嗯，那天中午的事你看到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习惯了，没人欺负我。”熙萌故作轻松的对着一男吐出了舌头。“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呢，有你，有大飞呢。”
“嗯，有大飞确实不用怕。”一男笑着回应道。
“不说这个了，最近心情怎么样，明晚有场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一男和大飞明显的不同。一个总是做好准备，再去询问；一个总是先询问好结果再去准备。
“嗯，一男哥明晚我刚好有点事，妈妈要带我去姥姥家住几天，我走不开。”熙萌小蹙眉头，显然是有点遗憾。
“嗯，没事儿，下周还能去嘛。”
“下周估计也还是不行，最近我爸妈吵架了，我不太方便出来。”
“哦，那行，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一男不想让熙萌太自责，轻松的结束了话题。
“一男哥，我脚不舒服，不想再走路了，你能陪我回去吗？咱们去家里聊一会，我也顺便收拾一下明天过去要带的行李。”
“当然可以啦，走吧。”
两个人牵着手，转身往回走去。
天渐渐暗下来。熙萌家的小区风格上属于上世纪的老旧筒子楼，路灯多少都显得有些昏暗无力，晚上熙萌回家的时候总是有些提心掉胆。
“一男哥，你走我右边好不好，我有点怕。听说这几天小区有几户人家遭到了盗窃，坏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熙萌说着话，手上悄悄用了力，抓紧了一男的手臂。
“嗯，别担心，有我呢。这几天不安全刚好搬去姥姥家住。”
一男站在右侧，换着右手牵着熙萌，左手轻轻的拢着她的肩膀，想给她些温暖。
进了单元，一男拍了拍手，楼道的灯光陆陆续续的亮了几层。
一男皱着眉说：“看来楼道的灯也坏了，你搬出去是件好事情。”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往楼层上走去。刚上去两层，前面楼梯的黑暗处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两个人吓了一跳。
小孩看了二人一眼，又一阵风似的没有声响的消失了。
“这小孩你认识吗？怎么走路没个声音的。”“3楼的孩子，我认识，是个哑巴，平时就跟着奶奶生活，也是个可怜人。咱们快走吧，我害怕。”
一男掏出手机开始照明。两个人顺利的走到了顶层，熙萌家。
一男跟着熙萌去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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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房间和一男猜想的有所出入，准确的说，大相径庭。
整个房间以工业淡灰色为主调，顶上吊了一盏充满年代感的水晶吊灯，上面的水晶已经不怎么完整了，显得有些寒酸。房门旁边紧挨着一方不大的组合桌，半边堆着各种学习资料，显然是做课桌使用；另一边又带着一面不小的镜子，一男猜测是做梳妆使用。只有靠墙的一侧有一张粉色的单人床，表面铺满了洋绒玩具。
整个房间这才看起来不至于没有生气，略微有点少女闺房的意思。
熙萌出去端了一盘水果坐到一男身边，从中取出一颗苹果，熟练的用水果刀削着表皮。
少女手上稍加用力，刀锋触及水果表皮，没有任何阻塞，顺着表面开始滑行。
一男有点看呆了。“萌萌，你还有这样的绝活，我还从没见过削皮这么流畅的人，你真厉害。”
“嘿嘿，唯手熟尔。”熙萌被夸奖了当然很高兴，却偏偏想要表现出来不在乎的样子。
“好啦，一男哥，给你尝尝我削好的苹果。”
一男接过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想合住嘴，避免果汁再流下来，却因为一口咬的太大，半天合不上。很是狼狈。
熙萌哈哈的笑着递给一男一张抽纸。
“萌……萌，你这房间……的风格……呜，有点……呜……”苹果还没咽下去，一男就着急的说话，嘴巴里含糊不清。
“一男哥你好好吃苹果，我正想给你解释。这间房子本来是姥姥年轻的时候单位分的婚房，后面因为距离我上学的学校比较近，我们家就和姥姥换了房子。至于为什么是灰色，是因为之前楼顶防水层出了问题，下雨的时候总是有水浸湿房间，姥姥住在这里的时候索性就刷成了灰色。”熙萌顿了顿才接着说，“刚搬来这里住的时候，我肯定不喜欢这个颜色，不止一次跟爸妈提过想要换个颜色。他们工作忙，答应的好好的总是忘记。后来我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灰色起码很耐看你说对吧？”
“嗯，也对。”
“一男哥，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想跟你坦白。我慢慢给你讲清楚，你先答应我不生气好吗？”
“什么呀，这么神秘，萌萌你讲，我答应你不生气。”一男隐约觉得事态不会太简单，不想她紧张，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嗯，不生气就好。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我在跟一男哥谈恋爱之前和大飞在一起过，也就一个月左右。这件事，我俩一直瞒着你。时间就是在咱俩恋爱前半年，当时我被人欺负，不敢给所任人说。大飞后来看出我不太对劲，追问我怎么回事，我刚说完，他就跑去找那几个混小子算账。”熙萌小心的观察着一男的脸色，看到他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才接着往下说。
“他一个人跑去和三个人打架，谁都没占便宜。事后肿着脸开心的跑到我这里跟我说，让我放心，他已经大显威风狠狠地收拾了那几个混小子，以后再没人敢欺负我了。还说以后会一直保护我。”
“当时我看着他的样子，眼泪就那么自己掉下来了。抱着他，说我心疼他，我不想他为了我惹出些事端。随后我们就微妙的在了一起，谁也没有表白。”
“我们俩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接过吻，对不起，一男，我不该瞒着你。”
“我只想不想伤害咱们三个人的感情，我们当时都不是认真的。后来我在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你，我保证我们在一起之后从来没有跟别的男孩子交往过。”
“一男，你能原谅我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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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的脸上还是挂着他的那种微笑，柔声对少女说：“熙萌，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算什么事呀。”“我又不是什么封建的人，都是从孩子时候过来的，小时候的事那能当真嘛。”“当时你告诉大飞是对的，要是你告诉我，我能做的也还是告诉大飞罢了。”“不用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恋爱本来就是自由的。”
听到一男说完这些话，熙萌显然放下了心，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心上人的肩膀上。
“呼，你不生气就好，我就担心你接受不了，埋怨我。”
一男轻轻地搂着女孩，转过头去，在少女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咣”少女往后一个哆嗦，手里的刀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一男哥。我，我不是故意要躲的。太突然了，我……我没想到。”熙萌羞愧的不敢看着一男。
“哈，怪我怪我，我只觉得你好美，就想吻上去。刀脏了，我去趟洗手间顺手洗下刀。”
一男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顺手拉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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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萌坐在房间里回想刚才少年的突然举动，只觉得脸颊发烫，后悔自己做出了很差的回应。
“一会一男哥回来了，我可要主动点。”
“噔噔”敲门声意外的响起。
“萌萌，你来开下门，我手湿着呢，不太方便。”
“好。”
门开了，外面站的是少女的“如意郎君”。
一男笑着望着熙萌的眼睛，充满爱意，向前走了一步。
熙萌猜到他打的什么算盘，也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距离够了吗，一男哥？”熙萌以为一男要像刚才一样抱着她。
“够了呢”一男笑着伸出一只手臂，作势要抱她。
熙萌慢慢往前倾。
已经能感觉到少年的手臂慢慢环绕到她的腰间，她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像是插入了一颗熟透的苹果里，没有任何阻塞，一男右手握着的刀完全没入了少女的小腹。
瞬间的剧烈疼痛往往会短暂的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所以熙萌没有发出声音。
熙萌瞪大双眼看着依旧面带笑容的一男，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略有迷离。
一男抱着少女，左手捂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慢慢地将她拖放到床上。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一刀正好插在小腹左上侧的脾脏，整根没入。少女基本上没有能力发出声音了。
一男瞥见少女渐渐绝望的眼神，附身在她的另一侧脸颊轻吻一口。
手法仔细的将一角枕巾塞到少女嘴巴中，轻轻地托着少女侧过身来，背对自己。
一男这才小心的拔出了刀，刀吸得很紧，废了不少力气
血液随着动脉的跳动，不断从少女腹部滋射，灰色的墙面也染上了殷红。
慢慢的，血液射出的高度缓缓下降，渐渐的只开始在伤口附近涌出。
“萌萌，这次吻你，躲不了了吧。”
看着少女渐渐没有血色的眼瞳，一男还是那般微笑。
举起刀，扎进脖颈，边用力把刀向下挪动，边动手把再将少女的身体扭转，变成趴着的姿态。
“咔”。
显然是一男没有经验，刀子进去的部分太深，卡到骨头发出的声音。
“呀呀呀，对不起哦，萌萌，我把刀往外拔一点吧。”
他说着话，真的把刀向外挪动了一寸，然后，开始上下切割。
“脖子断了的话，萌萌就不会喊叫啦，一会我就把枕巾抽出来，咱们好好聊聊天。”
少女的瞳孔似乎有些放大，对他说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也是，最少两条动脉断裂，气管破开，还能有什么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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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抱着熙萌。
一男抱着尸体来到了浴室，放了一大缸温水，温柔地将尸体完全浸入水中。
回到房间，取回浸满血迹的床单和枕巾，一并放入了面池，加入了洗剂搓洗起来。
洗涤完毕后，再次返回房间，清理掉可能掉落的毛发。
扫帚扫地，拖把拖地，抹布擦去刀柄、房门上的指纹。
一男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还没有结束。
他要把现场伪造成入室盗窃，激情杀人。
一男在房间找到熙萌平日里使用的书包，在手上套着一她的外套，便开始在整栋房子里翻箱倒柜，拿取财物。
在熙萌父亲的衣柜里，顺手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最后清理一遍地面，抹除脚印，背上书包，一男准备离开。
他想了想，又回头去房间取走了没有吃完的苹果。
最后打开房门，把事先搜索到的掏耳勺插入钥匙孔，小心又用力地在里面扭转了几次。
做完这一切，一男从容地关上房门，手上拎着用义务包裹住的扫帚，开始下楼。
边走，边扫，清理掉可能在地面上留下的鞋印。
可谓是机关算尽，心思缜密。
下楼的时候很顺利，什么人也遇见。
“呼，都处理好了，现场背回来的这袋财物只能想办法销毁了。”“你不用怕，暂时不会怀疑到你，明天再找机会去销毁，免得在警方的怀疑时间被人看到。”
“哈，无所谓了，我杀了人就该偿命，早晚被抓到我都认了。”“呸，这会了你还想装着自己无辜善良，杀人是个意外？得了吧，想办法摆脱嫌疑才是最要紧的。”
“摆脱嫌疑。嘿嘿，我知道怎么办了。”
一男又开始笑起来了，这个笑是给心里的那个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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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萌死了。
全校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并不是因为警察来了几趟学校摸排情况，而是因为熙萌的母亲也在前天自杀身亡了。
这种惨案在小城的的传播速度简直快到匪夷所思，人人都想抓住杀人凶手。
警方全城排查，发出悬赏，依旧没有收获。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一男，但是一男有好几份不在场证明——大飞证明一男在他家补习功课，他不想父亲知道自己和女孩出去玩；大飞的父亲也向警方表示补课是真的，他是怕事情牵连到儿子；在举证中建国起了关键的作用，他信誓旦旦向警方作证。“确有此事呀，大飞这孩子最近成绩进步很大呀，私底下我调查过，一男周末总是帮助他温习功课，这周也是这样的。”至于建国为什么这么做，想必读者读到这里都已经心知肚明。
关键的几个小区都没有覆盖摄像头，所以一男的不在场证明仍没有洗清怀疑。
但是这些充满着漏洞的证词，略微减轻了警方对一男的怀疑。
真正排除他作案可能的原因，是刑侦专家在现场的勘验报告。
罪犯实在是太过残忍和冷静了。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一丝嫌疑人留下的痕迹，脚印、指纹、毛发、唾液一样都没有。甚至尸体因为泡水膨胀，在表面也提取不了任何有价值的指纹信息。
“案件嫌疑人手法老道，出手就是致命伤。心思之缜密，事后处理之冷静，断然可以排除是初犯，建议联系市、省公安厅联合侦破。”
U
案发后第二天，警察来学校之前，大飞来找一男。
“一男，昨晚，我和杨雪瑶出去玩，你帮我保密。如果老爹问起你，可一定要帮我圆过去。”
“嗯，好。”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包括后续的财物销毁，持续的伪装悲伤，甚至每一次在亲近人面前的表演，都很完美。
两个月后，联合邢侦组迫于上级压力，对外宣称找到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察击毙的一名前在逃惯犯。
V
刘一男杀人事件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
笔者已经尽量做到叙事客观，不夹杂自己的感情。但是对其毫无人性的残忍行径，仍感到心有余悸。
但愿不要有下一个刘一男，李一男。
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刘一男的性格扭曲，从而引发了惨案？一位普通少年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的杀害自己从小的玩伴，冷静的处理案发现场？这一切我们只能做出一些有可能的推测，事实真相，也许永远将封存在目前在高中任教的刘一男身上。
W
“刘老师，那天您撞见我们俩，为什么不跟我爸爸举报我早恋？”
“因为老师我也早恋过。”
看到这里不容易了，感谢。
三个月前的第一篇长篇小说。
我是mikol，普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