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星星印象很深刻,并不是因为他创作的时候总走神,也不是因为课堂上他总会问一下稀奇古怪的问题,更不是因为他那双沉默的眼睛,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每次回想起他父亲那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鼻子总是忍不住泛酸。
第一次对小星星的印象,是第一次放学的那天,她是班上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来接他的是他的母亲,母亲严厉的批评了他,他眼神闪烁,怯生生往后缩,似乎在躲着什么。眼睛是会说话的,大部分的孩子眼睛里闪烁着童趣无惧,这是这个年龄段孩子特有的财富,让人羡慕。小星星眼里的光芒似乎被什么掩盖了,抹上一层淡淡的灰色。
记得去年上完课,他的母亲匆匆把小星星领走,沟通失败的我忍不住给他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言语之间满是疲惫,倾诉着生活的不易。
再见小星星,他进步很大,比以往乖巧了许多,创作的时候也独立自觉,面对他的进步,我却怎么都欣喜不起来。
“为了保护美丽的小树,我们一节课只能用一个纸杯哦。”
“用两个呢?”
他脱口而出后,脸上立马露出了懊悔的神色,讪讪地低下头,教材在他的手中被折皱了。
因为期待被关注,所以发出了呼喊,因为害怕被责骂,所以低下头。
我的新好像被什么揪起来,皱起了没头。大概是发现我的脸色不太对,他更不安了,手在桌上摆动着,想找一个舒服的坐姿。“啪”的一声,纸杯被扫到了地上,水洒了他一身,他下意识地抬头看我,身体往后缩了缩,似乎准备好迎接一场狂风骤雨。
那节课,他的作文题目是《严厉的爸爸》:“如果我有些字写不好,爸爸就擦掉,打我一下,就叫我重新写。”“我记肚(嫉妒)别人的时候,爸爸也打我,因为记肚是没用了啊。”
我意识到,小星星的进步,并不是源于引导,而是来自父母、老师的打压,在非打即骂的教育下,他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只能按着大人的要求去做,好让自己好过一些,他的“好过”真是让人难过。
为了成为大人眼中乖巧的孩子,丢掉的是属于他的童真。我不知道当他的父亲看到这篇文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握着方格纸,只是觉得手上上千斤重。
小星星依旧是倒数第二个离开教室的,他的父亲接他的时候,带着歉意冲我和善的小。这位父亲肩上背负着整个家庭的责任——他的妻子因为出车祸,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下了班,他匆匆赶来接孩子。我仿佛能看见在桔色的灯光下,他佝着身子坐在孩子身边,拿着橡皮擦讲小星星写得不好看的字擦掉。尽管生活很难,但每一期的河外培训都不能落下。
这位父亲已是疲惫生活下的英雄,我无权指责典型的“中国式教育”,在看不到别人艰辛的时候,光会喊“要给孩子更多耐心”这样的口号,毕竟我自己都做不好。
最后,我引导他在文章结尾不了一句话:“尽管我的爸爸很严厉,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小星星会慢慢长大,我也会期待他眼前的灰色被拭去,发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光彩,装点夜空。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以爱,却不可给他们以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中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疾而遥远地射了出去。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了那静止的弓。
——纪伯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