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在两处看到了有关麦当劳的记忆。
先是豆瓣上看到作家米周写了麦当劳在小时候的记忆里简直是一种高贵的食物,几乎每个小孩都把去麦当劳当作一种奖赏。
何伟(彼得海勒斯)在《奇石》(Strange Stones)里有一篇讲胡同生活的文章,其中也写了不少关于麦当劳的事。麦当劳是十分安全的存在,这是一个“不需要通过点餐就能够享受到其好处的地方”,服务员不会前来殷切地询问,人们彼此之间也互不打扰,是以各种目的的人都汇集在麦当劳,相亲的、写作业的、谈生意的、打牌的、吵架的……
我第一次吃麦当劳是小学二年级去北京旅游的时候,从住的小旅馆窗口看见一个大大的M,但我是从何渠道知晓这个M代表的是麦当劳,是另外一种和肯德基差不多好吃的东西呢?我们不知道那个窗边仿佛触手可及的M标志究竟树立在哪条街,哪栋建筑,于是上了一辆三轮车指向那个方向——去麦当劳。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已经全然不记得,只记得吃完后我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好难吃”,得到了妈妈恶狠狠的两个白眼。
后来到省会城市读高中读大学,麦当劳才变得不那么遥远。直到工作后,麦当劳依旧会在某些时刻给我带来安慰。单位所在的高楼对面就有一家麦当劳,周末在单位加班时,办公室只有零星几个人,静悄悄的。下午我会去麦当劳买一个儿童套餐带上楼,然后喝着热可可,在回面目可憎的PPT前我至少还有一杯热可可的时间。
相比之下,肯德基好像更平易近人一些。至今我家所在的小城市(现在行政区划已经从县级市变成地级市的一个区)还是没有麦当劳,肯德基倒是开了好几家。
关于肯德基,我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心中有一个专门的名词“肯德基之旅”。上小学的时候,县城还没有开肯德基,要搭大约一个小时车才能到有肯德基的城市,而我每年大概都有一到两次机会吃到肯德基,因为我们每年都会用某个周末的一天,去进行我们的肯德基之旅,有时全家三个人一起去,有时只有爸爸带我去。
我们上午出发,坐车到花园汽车站,然后再搭公交车到江南商场,这时差不多是饭点了,吃一顿肯德基作为午饭,肯定是我吃得多他们吃得少。
吃过午饭一定要去红星大剧院看一场电影,有时这场电影往往是肯德基之旅开始的契机,那时家里每星期有一份广播电视报,上面有各个电影院的影讯,有一次就是爸爸看到《小鸡快跑》上映的告示后敲定了一趟肯德基之旅。我们基本上去的都是红星大剧院,从来没有去过亚细亚电影院,因为红星大剧院的电影票通常只要十五块,而亚细亚则要贵五块钱,那时我心里认定亚细亚电影院更高级一些,心里一直默默地希望下一次能够不再去红星大剧院了,但是想想电影都是一样的电影(这应该是现在总结的,当时可能还不懂这个道理),也就从来没有提出来坚持过。
看完电影,我们会去文化宫转一圈,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环节,因为通常会在这给我买一件礼物。这时我就没有选择电影院时那么善解人意了,对想要的东西不买是不会罢休的,会一直发脾气到给我买为止。
最后,我们会去购物中心买几注体育彩票,有时爸爸提前准备好了号码,有时当场拿纸笔让我随便写,还有时就直接打随机号就算了。买完彩票,我们的“肯德基之旅”就基本上完成了,便坐上车回家,结束完美的一天。
回忆就像一扇门,一打开就有好多好多东西倾泄而出。现在想起来,这一趟短短的旅程中满是幸福。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在马路上,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一年又一年。
如今肯德基和电影院到处都是了,但我的幸福源泉却似乎缩小了。生活资源越来越多,快乐和享受仿佛唾手可及,我倒希望能够再回到那时候,再开展一次肯德基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