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冰激凌
周五的课，总是让我们觉得很开心。上午是语文和英语，下午是体育课。
教我们班的老师当中，唯有体育老师不戴眼镜。
体育老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黑黑的头发还打着勾勾，好像还涂了层啫喱。小麦色的皮肤，面部棱角分明。目光如炬，高鼻梁，肌肉结实，并且是个大嗓门。据说他还是省里的一级运动员。
上课时，体育老师会把男生和女生分为两个小队，做一些热身运动。活动关节啦，压压腿啦，之后会让我们围着操场慢跑两圈。
同学们跑完之后，会安排几位男学生到器材室拿足球，篮球，毽子，跳绳什么的发给大家，让我们自由活动。
男生会选踢足球或是打篮球。女生嘛，往往三五成群的躲在树下乘凉，有说有笑地看着男生间的比赛，不时的给我们加油助威。
我选择踢足球。虽然我的脚下控球技术很粗糙，但是有身高优势，高一的时候我身高就超过了180公分，其他男同学也就是175公分左右。基本上每场比赛我都会利用头球攻破对方城池。后来班里踢足球的男同学私下立了新规则：王云峰只要是头球进的，进两个算一个，只进一个的话不算数。
这新规则也是挺奇葩的。
所以后来，我所在的小队的同学们在比赛开始前都会拍着我肩膀说：王云峰，多用脚进球哈。
这场比赛也是也不例外，你来我往，互有攻防。每当我拿球的时候，郑颖总会大声喊：王云峰进一个！
经过一番较量，最终两队2:2握手言和。
我进了2个头球，但是被算成一个。另外一个是刺儿头哥进的。
大家踢完后还争论当时那个球该怎么传能合理一些，谁应当什么时候该如何跑位等等，就算是回到教室也是要继续理论一番。
有时候，同一队的男生因为想法不一致，还会脸红脖子粗地掐架。
这时班长会来一句：“让你们闹哈，等给你们记小本上哈。”教室马上恢复平静。
同学们基本上装好书包，看着黑板上方的表，等待放学。
我收拾完书包，侧着头小声跟郑颖说：“今天俩头球，进的帅不？”
郑颖低着头，说：“你能不能用脚进一个呀？一停球，就把球踢给对方了。脚底下的技术不能再好点儿啊？”
我撇了一下嘴，接着说：“放学后，我打扫完操场，请你吃什么路雪，那个，那个，对，和路雪。”
郑颖放下手中的书包，转身过来，连忙摆手说道：“哎呀，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啊。”
我白了她一眼，说：“我答应你的事儿，肯定办到。不用客气哈。”
郑颖转了一下眼珠，说：“冰激凌就不用了。你非要这么诚心诚意地请我客呢，那就绿豆雪糕吧，正好解解暑。”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也转过身来对着她说：“你几个意思啊？说好了冰激凌，就吃冰激凌。”
“王云峰，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绿豆雪糕就行。”郑颖嘟着嘴说。
“王云峰，带我一个行不？”刺儿头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插话道。
我和郑颖都白了他一眼。刺儿头哥，摸着脑袋，呵呵呵地尴尬笑着。
“咱俩在哪里接头啊？”我笑着对郑颖说。
“接头？我晕。还要不要有暗号什么的啊？”郑颖俏皮地歪着头问我。
“我也不知道打扫完操场得几点，估摸也就是五点半左右吧。”我笑着对她说。
“那我在公交站那边等你吧。”郑颖向我眨眨眼说。
“算了吧，那不得热坏了呀。你在家等吧。我忙完了，站在教学楼后身喊你不就行了？”我说道。
郑颖眼睛睁的大大的，说：“你喊我？我的天啊，那整个楼的人不都知道了？不行，不行啊。”
我挠了挠头，问：“那怎么联系你呢？”
郑颖想了想说：“你唱《同桌的你》，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歪着脑袋说：“流行歌曲我不会啊，要不就唱《两只老虎》吧。”
郑颖白了我一眼，低头笑着说：“随你。不过千万别在下面喊我名字啊。”
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周五放学后，老师和学生离校的速度好像比往常快一倍，不一会儿人去楼空。不对，看门大爷还在呢。
我拿着清扫工具快步走到了操场，干的比以往要快一些。之后又到了教学楼后身，往编织袋里装了一些易拉罐。天热，丢下来的易拉罐也多。去了两趟废品回收站。
返回教学楼，还了清扫工具，到了卫生间清洗一下，撸起衣服擦了擦脸。路过传达室时，问了一下看门大爷几点了，大爷伸着脖子看看了表，告诉我快六点了。我谢过大爷后，扛着书包，撒开腿就向教学楼后身跑去。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我冲着郑颖住的楼房扯开嗓子唱。还没唱完这一句，看见四楼的窗打开了，郑颖向我挥挥手。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校门口，在拐角处等她。
左等右等，怎么还没来。我来来回回地踱步，用脚踢着小石子，嘴里喊着：射门！
猛然觉得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扭头一看，哎呀，怎么没人呢？我向相反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郑颖站在一侧捂着嘴笑。
我怔怔地看着郑颖，本就皮肤白皙的她，涂了一抹口红，白色的短袖，配着红色的裙子，只不过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多少有些不搭。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没戴眼镜，不过我觉得比戴眼镜要好看很多。
我伸出三根指头，问她：这是几？
她侧着头不屑地说：王云峰，你干嘛呢？
我眯着眼睛，笑着说：没戴眼镜，能看清楚吗？
她白了我一眼，说：看的清楚！
我说：那你平时还戴眼镜做什么？
她嘟着嘴说：近视啊。
我不解地问：那你还不戴眼镜啊？
郑颖不耐烦地说：王云峰，你怎么这么磨叽啊？博士伦，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她噗嗤笑了，说：隐形眼镜，所以跟没戴眼镜一样。
我摸了摸后脑勺，胡乱地点了点头。
两人直奔公交车站。那附近有几家很大的商店，是我们学校这边最繁华的地段。
俩人走进一家商店，我问售货员，给我来一根和路雪。
售货员阿姨，怔了一下，问：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冰激凌啊～～
阿姨说：好像没有。
我扭头就要走，郑颖拉住了我，说：绿豆雪糕就行。
我没打理她，跨出了门口，又到了另一家商店。
居然也没有。
我瞅了瞅郑颖，她看着我说：王云峰，绿豆雪糕就行。这么大的商店都没有，其它几家小卖部肯定也没有。
我拧眉毛，问：那你是在哪里买的？
她笑了笑，说：北京啊。
我撇了一下嘴，说：那好像有点儿远啊。
郑颖噗嗤笑了出来。
我还是不甘心，又去了一家商店，向售货员阿姨说，给我拿一个最贵的冰激凌。
阿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郑颖，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个冰激凌递给我，说：四块钱。
啊？冰激凌居然要四块钱？校门口牛肉馅饼才五毛钱一张，我都没吃过。这个小小的冰激凌居然要四块钱？
这时，阿姨问：不再买其它口味的啦？
我问：还有什么口味啊？
阿姨笑着说：有牛奶的和巧克力味儿的。你现在拿的是牛奶味儿的。
我连忙说：阿姨，再来一根巧克力味儿的。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了阿姨。
阿姨笑着接过去，又给我拿了一个冰激凌，找了零钱。
我举着两个冰激凌，走到郑颖身边，笑着说：给你买了两个冰激凌，一个牛奶味儿的，一个巧克力味儿的。慢慢吃哈。
郑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喜欢什么味儿的？
没想到她会问我，我眨眨眼，说：喜欢鸡腿味儿的。
郑颖噗嗤一笑，说：王云峰，没想到你嘴还挺贫的呢。你一个，我一个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两个都是买给你的。我要吃，随时可以买嘛。再说也没买到和路雪，你先凑合吃口吧。
郑颖问：你买之前怎么不问问我喜欢什么口味的啊？
我说：这还用问啊？再说我问了，就没有诚意了。你快吃吧，不然就化了。
郑颖接过冰激凌一看，马上抬头瞅了瞅我，说：王云峰，这个得四块钱吧？你买两个，就得八块钱。你这个月不过了呀？！
我斜着眼，看着她说：什么钱不钱的，你凑合吃口吧。
郑颖递给我一个冰激凌，说：你要不吃，我也不吃。
我撇了一嘴，说：好吧！尝尝吧。
我低头正准备撕开包装纸，郑颖突然捅了我一下，惊喜地说：王云峰，快看！
我一看她手指的地方，小声念道：可爱多～
郑颖又指了指，说：再看这里！
我一看，哈哈哈，赫然写着和路雪三个字。
不错不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摇头晃脑地说道。
我向郑颖说：那，和路雪买到了哈。你回家吃吧，这里汽车尾气太冲了。
郑颖不高兴地说：换个地方，吃完再回家吧。这要是拿回家就成饮料了。
我挠了挠头一想，她说的有道理啊。俩人商量了一下，走到公交车站旁的小公园里。找了个凉亭坐下。
一边吃一边聊。
郑颖突然问我：你知道高二的时候要分文理班吗？
我摇摇头，问：你哪里来的消息。
她说：今早班长说的呀。
我说：没人跟我提起啊。
她说：你在打扫操场吧？
我点了点头，说：分就分呗。谁想学什么科，就报什么科，不就得了？
郑颖摇摇头，说：好像没那么简单。再说，下周又要摸底考试了。咱班几乎每周都考一次啊。
我瞅了她一眼，说：咱老师教物理，当然重视咱们物理学的咋样。考就考呗。你这两回不都是班里前三吗？有啥好担心的？
她咬了一口冰激凌，怔怔地望着前方，问：王云峰，你觉得我聪明不？
我吞了一大口冰激凌，抹抹嘴，说：那是，你老聪明了。别看你刚转过来，每次物理考试都能考进前三名，了不得啊。再说了，班主任都说你是大学苗子，还是个好苗子。不像我～～～
呜呜呜～～郑颖突然哭了起来。
我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突发事件。我焦急地搓着手，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我走了一会儿，在她面前蹲下，问：哎，你咋哭了呀？冰激凌不好吃呀？
郑颖摇了摇头，从小包里取出纸巾擦干了眼泪，哽咽地对我说：王云峰，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儿都不聪明。我每次放学回家，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外，其它时间都在学习。老师上课讲的，我虽然认真，好认真地听了，但是我自己一做题，就突然什么都不会了。
呜呜呜～～～
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说：那你～～～
她举起手，跟我说：你别插嘴，听我说完，好吗？
我点了点头。
云峰前行（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