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夏澄轻手轻脚的从房车里出来，拿着一件很厚的毛毯，她向着吊床靠近，山野里的温度在这会变得更冷了，她担心在外面睡的许诺是不是冻得够呛。
但她通过露营灯光隐约看见吊床并没有人，走近发现果然没有人。人呢，去哪了？
她四处张望着，最终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躺在野餐垫上的许诺，因为吊床太摇晃了她很不舒服，所以她就躺到地上去了，夜晚的草湿漉漉的，许诺是真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啊。
虽然隔着一层垫子和睡袋，但是湿气也会传到身体里的，夏澄看完摇了摇头。
许诺的身体缩得很紧，显然睡袋也并不能帮她保暖，再这样下去都得感冒了。
“许诺、许诺……”
夏澄轻轻地摇着许诺准备唤醒她。
许诺正做着梦呢，梦见自己在外面要饭，又冷又饿的。
她被人拍醒，但是意识还是有点模糊眼睛也没睁开。
“嗯……？”
“起来了，别在这里睡，你要生病的，去车里吧”
“什么……？”
“去车里睡，起来了”
“嗯……”，许诺也只是嘴里答应着，眼睛也并没睁开，整个人只是把睡袋裹得更紧了。
“别睡了！起来”
夏澄有点恼了，拽着许诺的睡袋拉了起来。
这次终于把许诺彻底弄醒了，她坐起一脸懵的看着夏澄。
“太冷了，到车上睡，要冻感冒了”
“你们睡就行了，不够位置呀”
“不是房车，你的车”
“哦哦”
许诺从睡袋里钻出来，夏澄把毛毯整个盖在她身上，两个人一起去了车上。
她们把许诺的老爷车后座位压倒，坐在了上面。
“阿嚏”
许诺在车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夏澄看着她都有点无语了，怎么这人身体也不是很强啊，在野外逞强做什么，以为自己是铁人啊。
还以为她是聪明的，结果天冷也不知道回车上躲，硬在外面扛着睡。
“饿了”
许诺本来就在梦里一直饿着，没想到醒来就感觉更饿了。说完还吸了吸鼻子。
“我也有点饿，你还真是的倔，硬在外面睡冻感冒”
“我睡觉的时候也不是很冷，应该是鼻炎吧，我没事啦”
“山野半夜会降温的啊，四处又没遮挡，哎，我去房车给你煮个水泡面吧”
夏澄说完正要起身，手刚离开座位，就被许诺直接拉住了手腕。
“别去。”
那声音有点哑，像是风从喉咙里刮过。
夏澄没站稳一个踉跄，整个人顺势跌进了许诺怀里。她的发丝扫过许诺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洗发香气。狭小的车厢里，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你——”
她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喉咙里。
一个道具板掉下，许诺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滑落的物品，身体整个人遮在了夏澄上方，靠得夏澄更近了，两人僵住。
空气里一瞬间没有了声音，只有风轻轻晃动窗外的树影。
夏澄抬头，眼神撞进许诺的眼里，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时间被拉得很长。谁都没有先开口。
许诺终于轻轻咳了一下，转过脸，想打破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距离。
“车上有吃的。”
她低声说，语气轻得像是随口一句，却藏着慌乱的逃避。
夏澄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那笑意软软的。
只见她身体更加靠了过来。她想干嘛？夏澄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紧张得说不出话。
“卡得很死，稍等……”
原来她想伸手去拿夏澄身下箱子里的饼干。
影子纠缠在昏黄的灯光下，谁都没法退开，直到拿起饼干，两人才松开了距离，过程差点让人昏厥。
“还挺好吃的”
她的脸羞得通红，她低下头咀嚼着饼干。
“是啊，一个做饼干生意的客户送的，好像是前年还是大前年？一直没吃完，都差点要忘记了”
许诺已经把手里的饼干吃完了。
“阿？”
夏澄看了下生产日期，明显过期了7个月了。
“许诺！”
“干嘛？”
夏澄把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都快怼到她的脸上了，“过期了7个月了都，你给我吃过期的饼干，你还全吃了！”
“是吗？也没有过期的味道啊”
许诺疑惑的看了看包装袋上的日期。
“你也太心大了吧，你家怕不是都是这些过期的东西吧”
“那倒没有，我都是定期清理的，我怕我爸吃了中毒”
许诺一脸傲娇。
夏澄都有点无语了，这人怎么对自己那么双标的。自己能忘记吃饭弄得胃疼，还吃过期饼干，却对家人和朋友都那么细心和周全，真是不懂得爱自己。
“别吃了”
“我都吃完了”
“剩下几袋别吃了”
“好，我还有一些饮料你喝不喝，去年有个活动赞助商送的”
许诺说着就又开始在车上找起了饮料，被夏澄整个制止住。
“不喝不喝，一会给我毒死”
听完夏澄这样说，许诺笑了。
夏澄看着她的嘴角还残留的饼干屑，伸手想帮她擦，许诺双手压着身下的座椅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但她的手靠近的那一刻，许诺下意识还是往后躲了，又在一个角落抽出一张纸巾自己擦了。
“你总是这样”
夏澄忽然低声开口。
“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说清楚。”
许诺一愣，抬眼去看她“什么意思？”。
夏澄的表情有点认真，眼底带着一点倔强。
“我想问你”
夏澄盯着她“你对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许诺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许诺没再往下说，只是偏过头，目光落在车窗外。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空气像被什么突然抽空了一样。车厢安静得只能听到外头的风，还有她们彼此的呼吸。
“你又来了”，夏澄笑了笑，笑得有点酸。
“每次我想走近一点，你就往后退。难道我很差嘛？”
“sonya，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吗？还是不想呢？”
许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是不想。
可她太清楚那种“拥有之后又失去”的感觉，她怕再像上一段那样再次受伤。
小时候就被酗酒父亲控制打压，长大后她又被人背叛，现在她做的都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从夏澄的衣饰、开着几辆豪车、高档的居住环境就能判断她是个家境优渥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境一般，还有个不长进的爹，自己打拼那么多年的存款都还没她那几辆车多，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就光是这，她就深知彼此的不匹配，也肯定会失败告终。
“我们就这样挺好的，你一点都不差，反而是漂亮又有钱……肯定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许诺终于挤出一句话。
夏澄盯着她看了几秒，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就这样挺好的？”
她轻声重复，声音发颤
“你说的‘挺好’，可我这段时间都在猜你到底怎么想的。连消息大多都是我主动发给你的，你有笨到这种程度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许诺的指尖在裤缝边摩挲，眼神闪躲。
“我、我给不到你想要的……”
夏澄的眼眶微微红了。
她吸了口气，压低声音
“我没要什么，我只想你别再假装无所谓。”
她说完，转过头去，手已经伸向车门。
“夏澄……”
“别说了。”
门被打开，夜风灌进来，带着草的气息。
夏澄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在努力让自己冷静。
“我不想再猜了。”
她低声说完这句，就推门下车。
车门“砰”地一声合上。
风带走了她的香气，也带走了许诺所有想说的话。
许诺怔怔地坐在原地，看着夏澄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里。
她伸出手，却又慢慢收了回来。
手指在空中蜷了一下，就像她的心，几乎要伸出去，却又重新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