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就被父亲的敲门声叫醒。
昨夜我说第二天要走的比较早,约莫着早上7点左右就要出发。母亲说她明天会比我晚一点,但是也是在早上出发。她说她起早一点,做了早餐我们可以吃了之后再走,我床上的被子要是我起床后来不及收,她就帮我收起来。父亲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夹了一块扣肉吃了起来,然后说了一句:这个扣肉还没炸到位。
晚上我收拾东西收拾到很晚,大概是从下午7点就一直收拾到了晚上11点。我总会把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也放到行李箱里,然后一阵思绪之后,又把它拿出来。就这样的如此反复,放下去又拿起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估摸了一下我大概的睡觉时间,快睡觉的前30分钟我就吃了两颗褪黑素,因为我的闹钟是早上的6点50。我怕睡不着,也怕起不来。
就算是吃了两颗褪黑素,这一夜我的睡眠质量也不理想。第二天如果有事要办,我心里就像是吊着一块石头一样,半夜翻个身也要看看时间还能睡多久,平时只吃一颗褪黑素也要加到两颗。这一夜我也照旧不误的醒了好几次,但是没敢去看时间,我担心看了时间之后就没办法再睡着。
到了6点半,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我原本以为会是母亲,没想到竟然会是父亲。他说今天高速塞车,早点起来出发。我迷迷糊糊应了他一声,过了一会才起来刷牙洗脸。下楼时发现外面天还黑得看不清路,父亲开着门坐在门口那里,他看了一眼时间跟我说:锅里烧有汤,你把粉放下去热一热就能吃了。
我走进厨房看到锅里的汤还在呼呼的往外冒热气,我把袋子里的粉放到锅里搅了一搅,等它全部散开了就捞起来。家里的粉特别的好吃,就算是只用开水烫一烫,淋点酱油,味道就特别鲜美。吃完了两碗,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五六分钟,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还是只能看清路灯下的路。
父亲早就把我要带的东西打包好,我从厨房出来,他手里已经拎着我要带走的东西。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走了。说着话我就向他走过去,伸手要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父亲的手握得很紧,我使了两次劲儿他都没有松手。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门外说:快去开车门。
南方的清晨总是湿漉漉的,在太阳还没升起来之前,村落全部被一层湿雾笼罩着。有时候地面上的积水,会让你误以为昨夜下了雨。我们不愿去猜也不想去猜,无论昨夜是否下雨,黎明前的空气都是会带着水雾的,而且都会在太阳升起以后全部消散。父亲把我送到门外,将我的东西都放上了车。趁着路灯的光,我看到他衣服上落了不少水珠。我打开车门上了车,放下车窗跟他说:快回去吧,等下衣服都湿完了,回去再睡会。他只回了一句:嗯。等到我把车发动渐行渐远,从后视镜看去时,他还站在路灯下一直看着我的方向,直到我转弯之后看不见他的身影。
开了约莫10分钟,天色才初显微亮,我也终于看清了这层笼罩着我的湿雾,它还在远方缠绕着山峰。待到晓光破雾,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它聚拢会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清晨。我就这样一路的往北走,回忆却留在了南方。等我坐上了高铁,寂寞的路途让我的脑袋织满了愁丝。10个小时的车程在我的人生旅途中并不算太久,4年前我曾经坐过25个小时的车程。那时候路途越长,对目的地的憧憬就越闪耀,20多个小时的路程足够我将半个中国散满星光。
谁又能总是拿以前来说现在呢,现在还坐了不到5个小时,就感觉到腰部酸到不行。几年的时间让我这个青壮年都能感觉到明显的身体衰败,那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会是怎么样呢。我最终还是坐不下去了,决定站起来去过道走走散散步。站在过道看着窗外一道道风景呼啸而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转瞬即逝。突然有一列动车冒失的闯入,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跟我并列了很长一段时间。它的出现让我感觉时间慢了下来,眼前的事物不再是恍惚一瞬,我开始能看清面前的景象,甚至能看到对面车厢里的人,有人也在跟我一样看着窗外。
后来我们驶入了同一站台,尽管还能遥遥相望,但是我们都知道再往前开,两列车就会开向不同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