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7期【叶】专题写作活动。
入夜，小星忙完后，一个人走到屋外的院坪里，看着脚下远方那层层叠叠的山峦。
院子里有一棵枫树，虽然刚进入秋天，山上气候凉，树头有些叶子已经变得微红，夜风吹过，有两片叶子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小星身上。
“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辗转未肯下，犹似恋旧林。”
身后，蓦地响起了一个念诗的声音。小星回头，是原野，站在不远处，看着远方山村夜色。
“你……你怎么出来了？”小星问道，语气淡淡的。
“小星。”原野来到小星身边站住，看着山脚下镇上的点点灯影，良久，长叹一声，“对不起，小星，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小星苦笑一声，背过脸，把自己藏在阴影里，“也没啥好与不好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
“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原野搬了个凳子，挨着小星坐下。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小星幽幽说道，语气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澜，好像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即使你不愿意听，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原野看着小星，脸上神色凝重，一阵夜风吹来，树头的黄叶翻飞而下，落在了原野头上。
“当年……”原野拿点那片黄叶在手上翻看，缓缓说道，“当年我离开你回到城里后就跟爸妈说了我们的事情，也准备把自己安顿好了以后就过来接你。”
小星静静听着，没有说话，两只手互搓了一下，支着下吧看着远方。
“只是没过一个月，我在去上班的路上就出发生了一场车祸。我被压断了腿，更严重的是，等我在医院里醒过来时，我已经记不起之前的事了，医生说，车祸时我被撞到了头，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
小星心里泛起波澜，没有说话，仍静静听着。
“因为腿被压断，后来又截了肢，我成了瘸子，加上失忆，过去的一切已经全部遗忘。过了一年，家里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去上海打工的女孩，结了婚，成了个家。”
“婚后，我有了两个儿女，三年后，一次在搬家整理那些旧物时我看到了之前下乡写的日记本，才想起之前我们的事。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年，我又是个瘸子，又有了家庭孩子，所以不敢再提起这段事。”
“一晃，几十年过去。前几年，爸妈去世了，我老婆也因病离开了我。两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那个房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住着。前阵子，小区里组织老年人旅游活动，我看是来你们这里游玩，就报名跟了过来。天可怜见，在这里竟然能再次遇见你，这是苍天在怜悯我吗？”
原野说完，静静地看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小星心地底却已经翻起了波澜。原来，所有的事情竟然是这样？看着原野那花白的头发，两行泪水滾下脸颊。
“小星，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原野问道，递过两块纸巾，小星接过，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
“我……”小星停了会，轻声道：“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也结婚了，后来就有了阿阔。再后来，几十年过去，孩子他爸也去世了，山里搞开发，孩子就回来开了这家农家乐。我就帮他们带带孩子，打打下手，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
“阿阔？”原野想起白天那个跟自己长得挺象的年轻人，停了好一会，才迟疑着轻轻问道：“饭馆的那个小伙子……”
“他叫阿阔，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是当年你教我的诗句，诗里面包含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小星平静地说道。
“啊？你是说……阿阔他……”原野心“砰砰”地狂跳了起来，颤抖着想问又不敢问。
“阿阔是你的儿子，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当年你走了以后，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后来久等不到你的消息，才嫁给了我丈夫。”
“对不起，小星。”原野低吼了一句，这个冲击太大了，一时间激动得无法言语。没想到，在这里，自己竟然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握住小星的手，原野眼眶也红了，“小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跟孩子怎么过来的，不过现在上海那边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父母，妻子都已离世，孩子们也已经长大成人，如果可以，以后就让我留在这里陪着你们母子好不好？”
小星没说话，望着树头飘落的黄叶，叹口气，“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在这里有几天玩，阿阔那里，我也要给他点时间慢慢了解事情的真相。”
“好，好，好。不急，不急。我都听你的。”原野已经激动得语无轮次了。
“山上凉，早点进屋休息吧！”小星慢慢起身，往屋里走去。
原野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别具特色的乡间别墅，又转头看着远方那一座座起伏的山峦，转过头，轻轻念道：“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这一片山野，自己终于又回来了。”
又一阵夜风吹过，一片黄叶，辗转翻飞，轻轻飘落在了原野的肩膀上……
――2025.8.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