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Don Norman 和 Bruce Tognazzini 在 Fast Company 发表了一篇长文，批评苹果在“摧毁设计”（Apple is destroying design）。点开此文，可以看到其热度很高，网页上显示其已被分享到 Facebook 超过一万次。
对于这件事，好奇心日报以《早期员工说，现在苹果的设计简直糟透了》为题报道，而爱范儿则以《苹果前设计师：苹果正在“毁灭”设计》为题报道。其实两位作者的的地位远远不单单是“苹果前员工”。Tognazzini 是苹果第 66 位员工，是最早版本的苹果人机界面指南的撰写者，而 Norman 可能更为人们熟知，他是《设计心理学》的作者。
这样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说苹果在“摧毁”设计，自然会引起关注。
两人认为苹果背弃的一直以来遵守的设计原则，为了美观而牺牲产品的可用性，导致现在的苹果设备很难用。虽然现在很多用户买来苹果手机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用，然后怪罪自己而非怪罪苹果，但是苹果如果继续这样背叛设计原则，最终用户肯定会用脚投票，抛弃苹果。
作者举出了一些例子：苹果为了美观，用了太小的字体，以至于很多年长的用户需要用放大镜来看手机；现在苹果的手势复杂难记；苹果手机常常有很好的功能，但是用户发现不了（缺乏可发现性）。
说到字体，就随着 iOS 9 推出的苹方而言，我认为苹果是在功能和美观上是做了比较好的权衡的，而且最后天平是倒向了功能一方。从 iOS 8 升级到 iOS 9，普通用户最明显能感觉到的变化就是字体的变化，系统字体从华文黑体变成了苹方。单纯从美观上说，我并不认为苹方比花纹黑体要好看。我对苹方的第一印象就是毫无个性，过于拥挤。但是这恰恰是其在功能上的优势。
一个有个性的字体会让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到字体而非内容上。苹方的繁体字和简体字是两套系统，即使繁体字和简体字字形是一样的，在苹方上表现出来也是不同的。比如“照片 隐藏 感受 ”这六个字的简繁写法是一样的，但是系统语言是繁体时（下图左）和简体时（下图右）表现出来是不一样的。对于繁体的表现，很多人可能是陌生的，而且觉得这样的写法很有个性，这样有个性的字体，恰恰会让人们的注意力从内容本身转移到字体上去了。
没有个性的字体让用户更能集中注意力于内容。同时，没有衬线衬脚的设计让苹方可以让文字在小屏幕上更加容易辨别，在使用小字体的时候尤其如此。因为容易辨认，苹果也更大胆缩小了苹果打字间距，如此一来，iPhone 和 Apple Watch 这样小屏幕就能容纳更多的内容，这应该算是功能的胜利。
在功能的可发现性上，苹果自然是大不如前了。
iOS 在过去确实是一个优秀而且简单易用的系统，人们一直说小孩子把 iPhone 拿在手上马上就能很流畅地使用。目前世界上大概有1.5亿 PC 用户，3亿智能手机用户，可想而知，对于很多人而言，手机可能是他们所用的第一台电子设备。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要感谢早期智能手机如此简单易上手，如果他们晚几年才开始接触智能手机，面对现在复杂的手机系统，有些人很可能会望而却步，无法享受科技的便利。
手机系统越庞大，功能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出色但是却不为人所知的功能“（great features that most people don’t realise exist，Norman & Tognazzini 语），在可预见的未来，苹果不可避免会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目前而言，3D Touch 的已经是一种快捷操作，而非必备操作，也就是说，即使没有 3D Touch，手机也能正常使用，而那些愿意学习使用 3D Touch 的人可以因此提高便利性。3D Touch 就是一个明显缺乏可发现性的功能，你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可以使用 3D Touch，使用之后有什么效果。缺乏可发现性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iOS 9 的分屏功能是没有任何提示的。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Mac 的 Safari——还有大多软件——中的滚动条是不出现的，只有在滚动页面的时候，滚动条会在 Safari 的右侧边缘出现，你可以看到自己处在页面的大概什么位置，大可以说这样子的设计是牺牲可发现性而追求美感，但是这并不会给大多数人带来什么麻烦。另外，MacBook 上的触摸板是其一大亮点，支持多种手势，这些手势大多是默认不开启的，从 Windows 转 Mac 的用户也是需要花时间学习这些手势的，然而熟悉之后会发现这些手势很自然，而且大大提高效率。
追求可发现、直觉、满足心理模型是好的。作为个体，对需要学习的东西保持开放的态度，而不停留在直觉阶段，更是好的。苹果没有毁灭设计，他们只是不宠溺用户而已。
最近 Tim Cook 一直吹嘘 iPad Pro 会取代笔记本电脑，可以想象，一个能取代笔记本电脑，满足各种专业用户的需求的系统，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系统。期望苹果能让 iPhone 容易上手，让人们享受科技福利的门槛依然很低，至于那些 Pro 功能，就让 Pro 用户去学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