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临近高考的某个晚上,说不上宽敞的八人宿舍,猫兄提了八罐青啤,踹开门,咣当一声扔到桌上,兄弟们,壮行。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我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我以为我会很快不省人事。一罐喝完,眼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七个人。
五年前,每个自习到十点的夜晚,我在九点之前搞定所有作业,然后掏出自己的日记本,描摹着自己的未来。高中生的未来,不过是情爱。我写了一本厚厚的情书,现在,情书的对象,已经彻底沦为回忆。那一年,我模仿着新概念的文风,练了一年的高考作文,如今看来矫情至极的文章,当年也算是鹤立鸡群了,高中生嘛,思想其次,文采先行,所以每次都能幸运的斩获高分,也就不足为奇。
四年前,我在凌晨去大学门口撸串,昏黄的路灯,炊烟缭绕的烧烤摊,觥筹交错,酒浆里荡漾着我们对大学的所有憧憬。瓶子撞在一起,都是梦开始的声音。
四年前,我一个人扛着一堆行李,踏入西安,踏入大学。军训开始了。至今为止,我感到最荣幸的一件事是,我进入了那个叫“军训师政治部”的组织。3000名新生,12个人。我不优秀,我只是默默的为一份《军训快报》付出着。我的稿子被毙了六七次,我写到凌晨,然后在地上铺几块板子,睡到天亮,日复一日。我不再空洞的抒情,我开始真正理解高中语文老师说的那句话——思想,文章最重要的是思想。我开始注重逻辑,不再单纯的令情感汪洋恣肆。于是之后的三年里,我在每一年的10多天的军训中,尽我所能去带学弟学妹们。他们问,学长,你不要上课吗?我笑了笑。我只是想让政治部传承下去,就像当年那么多指导我的学长学姐们所做的一样。你们,比那几节课重要的多。
三年前,无酒。唯独偏爱学校南餐的麻辣烫。
三年前,我放弃了计算机专业,转行研究导弹。前几天,紫菜姑娘说,执着于初心,不如想清楚时时刻刻的自己更重要。那时的我,没有初心,也没想清楚自己。我厌倦了编程,我想写写字,就这样。我们人生中,有多少决定是正确的呢?我没有统计过,但我知道,许多人呐,并不清楚自己。
两年前,葡萄酒。我佩服的一个学长毕业了。他从老家新疆带回一箱葡萄酒,那晚我们聊到深夜。回到宿舍,倒头便睡。我第一次晓得,葡萄酒的后劲,不小。学长说,他这么冷血的一个人,都觉得毕业有些难过。人家说,有情者最无情,那无情者有情了,是不是也如醉酩酊。
两年前,我去了云南。像许多自诩文艺青年的人们一样,我在彩云之南做了一个月的义工。我十八岁之前,偏安家乡的小镇,十八岁之后,也不过待在长安。书是不能代替行走的,我想走走,听听人们的故事。可惜故事太多,寥寥数语,难以言尽。
一年前,或许应该是数月前,毕业倒计时。男生楼与女生楼,比邻而居,情歌对唱。我们一群听众,提着三箱青啤,在草坪上席地而坐。后来莫名其妙多了几瓶洋酒。后来我跟着五个女生去了KTV。后来我把她们送回宿舍。后来就是第二天中午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年前,或许应该是数月前,我选择了SXF公司。无他,生计所迫,唯钱而已。在我离开学校的几天里,几个学弟学妹问我,学长,我觉得大学我也没学到什么,你说我能找到工作吗?多年前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明白,我没有什么初心,我也没想清楚自己。于是我虚度着光阴。我告诉学弟学妹,你们要找到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你得相信,总有一个领域,你出类拔萃。当然,是建立在你为之付出的基础上。
今天,几个应届生和主管喝酒,四特酒,一人一斤的量。我把180多斤的室友安顿到床上,清理着一地秽物。这是我想要的氛围与生活吗?我想着酒桌上他们的舌灿莲花,我只是默默地吃着菜,喝着茶。我开始觉得,不忘初心,还是有点用的。原来,我有过初心,并且从未消失。
今天,我是一名市场部的产品经理。我研究着OSI七层模型,想象着三年后迎娶白富美。可我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销售话术与用户需求,我满脑子想的是,请给我一支笔,让我写下如今的生活。木心老先生说,借我变与不曾改变。所以,你问我what you need,我的回答是,i need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