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生传
匡山叶某,庐与吾近。其幼失怙恃,贫不自给,嗟邻里之食而成,然聪慧极,及至舞勺,孑然出而自营生,数年音信全杳,众已为毙。
吾偶适金陵,会叶于馆驿,即见,慰问良殷,热情善是。叶体修长皙白,谈吐幽趣,无复寒酸。觥筹交错间,闻叶已然小有,然不知何干,问之支迤。但微窥之数观随囊。
一日,叶拽吾至秦淮河,啜茗舟上,罔顾沿途鼎沸,闲话马生。
马生,不知何许人也,也未知里居何所。叶某道之娓娓,俯仰如叙己事:叶某初出,会马金陵。
某日,叶无所事,溜于集市,人比星繁,穿梭来往。适近书肆,欲入遍观,一丐曳衣,抖钱于碗,欲求施舍。叶某倾囊三文,温文而别。即出书肆,丐亦巧出。临别,丐以书相赠,自言马姓。
叶素爱书,饥歺可废。丐书读之不类凡文,践之行效尤显。叶珍如宝,寝观而眠。某晚偶醒,夜如刷漆,但见微芒掩映,竟出书上。俄,书自出一纸,飘然落地,化作一女。女绝美,世无同俦。马惊异,揉眼以观。女犹忙,略不反顾,但言:郎君既醒,何否佳读?马知不可赖,心绪忐忑,披衣伴读。久之,感女颇淑,切切如常,殊无歹意。经女稍拔,马慧骤长。间或与女戏谑,亦不甚拒,戒之绝勿为外人道也。稍审伐籍,木然不自知,久乃惑而告书乡。
女劳作如稔,时有惠及,家道遂昌。马生所历不以奇哉?叶某聊即此,到得一城郊古寺。
古刹宏伟,坍塌一角,梁椽横斜,泥偶狼藉,蛛网错处,草积殿偶。叶指之曰,昔马之居也。遍观宇之内外,篷篙没径,久无居兆。
回旋下去,叶欲求作传,吾以端绪毫无见辞。居旬余,余事竣,遂欲辞。至叶居室,似有女声。吾就窗隙而察,果有妙女,故闯门惊异大哗,女不及避,淡烟而杳,讶搜未得。叶捶胸嚎啕,自责良多。吾抚慰是久,惭悔而退。
信马愁闷而行,不意鸟啾于前,衔有一笺,吾接之欲拆,鸟骤坠,飘作一叶,落地成泥。吾骇而拆笺,上曰:吾弟勿悲惊,合当缘尽此,乐极非生是,冬尽理当春。
后闻信,叶娶大户王氏生两子,皆有成。后,于某日拥书坐逝。将入殓,忽化作青烟尽入书中。众搜阅之,但得两彩纸人而己,遂联书捧而殓之。吾望幡思绪,马者莫非其是?惜证无辞。
吾悲而志以为传,焚之,以慰良朋美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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