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诗经·国风·王风·采葛》
阳光和煦,微风暖暖,天上的鸟儿结伴掠过,穿过云彩,发出唧唧喳喳的呢喃。山谷里的小河静静流淌,倒映着一方蓝天白云,荡漾在其中。河的两岸都是绿绿的草地,缀着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一朵,一簇,一丛,没有规律,就这样斑驳错落。零星的凸起几棵小灌木,不高却苍翠浓郁,底下的蝈蝈胡乱在唱歌。
我坐在大石头上,看着这鲜活艳丽的景色,呼吸着香甜的味道。是谁?谁闯入了我的秘密花园?
你背着背篓在山谷里四处游走,东瞧西看,是在找什么呢?步履轻盈,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山水田园的安宁祥和。
我想,你大概是落入凡尘的仙女,此生怕是仅此一次相遇。我躲在石头后面,探出头偷偷地看着你,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因为你,这风景如画的山谷瞬间失色。
转眼日上中天,不知是着急还是热,你的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沾湿几缕碎发,紧紧贴在你的肌肤上,我竟有些羡慕那些发丝。
终于,你顿下了身影,原来,你是要采葛。可是你的背篓空空如也,怕是无甚收获。我多想站出来帮助你,颤颤巍巍地从大石头后走出来,可是身体却在你抬首的刹那瞬移到石头后。
二十年来第一次退缩,我再也不嘲笑别人是懦夫。当太阳没入山的另一边,当整个山谷不再明媚,你挥挥衣袖离开。我独坐到天黑,望着你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
是夜,一弯明月高悬,我在窗边望着月亮,在月亮的阴影里依稀看到你的笑颜。我想,我大概着了魔,连你的正脸都不曾见过,却幻想的你的笑容。该死,白天为什么不勇敢地走出去?懊恼地踢了几下窗墙,惊醒了隔壁阿娘。
“阿郎,夜深了,快睡吧。”
我讪讪答复了母亲,缓缓关上窗,几分月光从缝隙里偷溜进来,落在床沿边上。我数着月光,想要消除脑海里你的身影,无奈你的身影愈发清晰,清晰到你那被风吹起的每根发丝,我都记起了模样。
我们还会再见吗?
我想见到你,我想看到你的脸,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想成为你的良人,我想……也许,我想得太多,上天不会再眷顾我。
那我少想一点吧,却控制不住我的思想,还真是贪得无厌。不眠夜原来如此漫长,月亮藏入云端后只剩一片漆黑混沌。
我满心满眼,是山谷里你窈窕的身影。我想用这世上最美好的词语来形容你都不为过,苦思一夜,也只想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有美一人,宛如清扬。”原谅我没有才情,这已是我心中最美的词句。
我终究是忍不住,披星戴月地赶往静谧的山谷。黎明前的幽香,夹杂在雾气中,酝酿出蜂蜜一样的蜜甜,甚至还有你残留在这里的气味。
我看着晨曦的第一束微光落入谷中,看着花草舒展开叶片,抖落叶梢的露珠,看着未曾掉落的露珠终究在阳光下消散,看着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踩弯的草儿再次挺立,看着小河里的鱼儿无所顾忌的跃起,看着你采葛藤留下的葛叶慢慢卷曲,看着昨天的你游走在山谷里……
时间很长,很慢,我看遍了山谷间的所有,还是没寻到今天的你。都说相思,尽然如是。
今天,你是去了别的地方吗?为什么来了我的秘境却又将它抛弃?狠心的姑娘啊,你可知道有人在思念你?拾起一片昨日的葛叶,用手将它抚平,与我一同归去。
梦里,你时而采萧,时而采艾,时而采葛,却不是在那个山谷里。似乎你要转过头,我手心沁出了汗,依稀看见你容颜。梦醒了,我该去何处寻你?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为你而作的歌谣,是否能随风飘入你耳里?如果上天再眷顾我一次,我一定在你面前红着脸吟唱这首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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