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图书馆借暑假支教的参考书，看到馆里寥寥几个哈欠连天的刻苦少年，不禁想着刚刚过去那几周，座无虚席。少年和少女们为了抢和占座位用尽功力却乐此不疲，票圈上也是满满的学到昏厥的小抱怨。冥冥中真的有高三的感觉，都在为一个坚定的简单目标努力着，连脚步声中都有梦想的和弦。
可是……我们是真的，在努力吗？
一直有些注意力缺陷，看书还是听课什么的专注度不会超过十分钟，就连玩喜欢的游戏和画画都不多会儿就厌倦，更别说坐在一个地方不许动地温书。
于是温着温着书，就想着是不是有人恰好在微信上寻我、票圈的漫画有没有人点赞、简书上有没有人喜欢我的文章。好像我是个很忙很忙的人，一忽儿都不能和世界分离开——又给自己找了个缺乏安全感的借口，和世界切断实在太有不安。上学期期末卸载了qq和淘宝，然而就发展出了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十分钟的技能。
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有一天发了狠要专心学习，从教超买了薄片奥利奥和一袋妙脆角，规定自己每温完一章，吃一片奥利奥；每做完五道题，吃一颗妙脆角。就这样六七个小时看完了一本组胚，走出图书馆去教学楼准备加强一下，出门一阵眩晕，跑到厕所里吐出来黑黑黄黄的一片东西，又干呕了好久，走出来时腿都在抖。擦擦嘴，洗把脸，还是把书放在教室。
所以啊，认真学习我是受不了的呢，还不如边玩边学。于是接下来几天更加肆无忌惮。
有时候我们也真的是在学习，一本一本地刷题、一遍一遍地翻书、笔记记了一本又一本，可是……那就是努力了吗……
高三时学习能力一直是低谷期，再努力拼命，考出来的也都是倒数几名。于是卑微得像只小蚂蚁，跟学霸们说话都唯唯诺诺，每日就只是刷题学习。那一年做的练习册卖废品卖了十元钱、错题整理了七八本。经常是半夜十二点半下自习之后，还会去卫生间或者楼梯间那些有灯的地方继续学到三点多，早上五点还是准时爬起来上早课，从没午睡过。那时候站着上课、站着自习，甚至不敢坐下来吃饭，困得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长眠。
很努力了吧，可是呢，该倒数还是倒数。
于是就想着，该不会是我真的不适合学习吧。
一个想法滋生出来大多是偶然，若它抓住了泥土，越长越茂盛，就不知是偶然了——我大概，真的是不适合学习吧。这想法保护了我的挫败，至少每次成绩下来的时候，都不会让我难受很久。
也许真的有人就不适合学习呢。看看周围的人，他们十一点多就回寝室睡觉、他们自习课看杂志传纸条、他们上课公然大睡特睡……可他们成绩良好。
天之骄子吗？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个词儿。
我低下头，不敢看别人，不敢比。
现在想想，真的不是骄子不骄子。我在学习呢，可我就只是刷题，我把错题抄在本子上，欣赏着自己还算清秀的字迹。我抱着本子节节课下课去问老师，暗示他们我在学习呢我真的在学习……可我的三角函数和电磁感应还是一窍不通，我还是不会算溶液的PH值，我写作文还是跑题……可我并没时间去想酸和碱要怎么计算，我忙着刷题呢！我每天要做一套全科模拟，还要对对答案用红笔把过程抄在卷子上，我还要煞有介事地给自己评个分算个曲线，我忙着呢——可做过的卷纸，我就再也没有看过。
当时的语文老师吐过槽：现在的学生都刷题，真可怕，你刷屏的时候都是不动脑子的，可想而知你刷题的时候呢。
新建神经元的过程永远比读取费能量，所以我刷题，一套又一套，我无意识地躲过琢磨一个题型或一个知识点的时间，那太辛苦。我刷题也是在学习啊，再考不好，大概天赋吧。
我记得那句话，以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根本谈不上拼天赋。
一直知道自己平衡能力奇差无比，这学期报了拉丁舞，各种跟不上拍子，就想着反正我是真的没什么跳舞的天赋，也没想着靠这个表演或什么，就开心就好吧。再说我也真的在练了，每次自由练习的时候从来不偷懒休息，就是不会嘛。后来搭伴练习，想着不能拖累舞伴一起丢脸，反倒在琢磨每个动作、再看别人怎样做、低头抬头都琢磨清楚，最后也搞定了一套舞曲。
我学的是很基础的部分，大概真的是，谈不到去拼天赋吧。
或者，天赋这个东西，根本就是给人安全感的借口呢？
再说考试月。
我们坐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我们面前堆着一本又一本的教材和习题，手边的笔记和花花绿绿的教材给我们安全感，我们看了一遍又一遍，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记下来。我们在票圈上晒着我们做了多少题、看了多少书、在图书馆坐了多久，我们也看着别人坐了多久。我们记录自己学到昏厥学到呕吐学到发烧，我们看着别人发他们学到昏厥学到呕吐学到发烧，我们互相点赞互相评论互相说一起加油说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然后我们放下手机继续拼命。我们学累了趴在桌子上小憩十分钟，十分钟后起来懊恼一下居然睡了这么久快点学习，我们晚上总想晚一点、再晚一点睡，早上想着早一点、再早一点起。我们也注重效率，我们规定自己几分钟内复习完一章，我们还几个人互相抽查复习效率，我们连吃饭都嫌浪费时间步履匆匆。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努力到爆炸，我们没时间洗衣服没时间锻炼没时间跟家里人打电话，我们把整个生命都献给考试月了呢！可然而呢，认真想想我们其实学会了什么，做第一套卷纸时不会的题型做最后一套还是不会，好像都背下来的方程式不是漏个碳就是忘加热，细胞嗜酸嗜碱早就说要整理一下到最后也没，系解教材倒是通着宵从头到尾翻了六七遍但说不定也就只是翻翻。每一科每一时都是为了安全感学啊学，麻痹自己给自己暗示我都好好学了，再考不好也不是我的事儿了吧。
我们，除了安全感，收获了什么呢？
努力不够吗？显然不是，分数下来怨天尤人哭天抢地的是我们。我们一瞬间仿佛失去记忆说我们期末根本没有复习，我们反而像个圣人一样忏悔说这学期没努力下学期好好学。可我们忘了我们在图书馆在自习室奋笔疾书的日子难道是耗子啃书嘛？这种时候失败反而不是天赋而是没努力了，自我安慰！不过是想着就只要一点点努力就能出人头地，可都是一点点就出人头地了鲤鱼还都跳过龙门了呢！面对现实吧！不改变的话下学期也一样的。
天赋不适合吗？就好像谁能出生就穿了白大褂似的，谁不都是脑子进水踏上这条不归路？就算进了硫酸威猛发功不也是从运动系统开始一根骨头一根骨头背？别一命苦就赖政府一背不下来就赖记忆力的好嘛？无非就是给自己找点借口，少点愧疚感罢矣。
没兴趣嘛？好吧我确实是。但是这并非理由啊！没兴趣所以学不进去所以不想好好学所以不在乎分数……真是超然呢啊！你在乎！爹妈花钱供着学习就是让我们天天用不喜欢的东西混日子么？真没兴趣为什么不转啊？懦夫到连转专业勇气都没就乖乖下来一页一页背一点一点来呗，学不进去了意淫一下以后功成名就喊一句混蛋，没兴趣我也能学好！就像不和的婚姻没勇气结束就好好维持呀，弄得乌烟瘴气岂不是更得不偿失？一样的浪费青春，婚姻至少有回忆。
别人都是拉关系嘛？别说了这就是嫉妒！人家懂方法好好学习了招谁惹谁了？高一点儿就是潜规则就是不明不白了？有本事自己也去惹。别最后明明是嫉妒，还装圣母的样子，实在帮人减肥。
于是面对现实吧宝宝们。不改变就还是垃圾，成天喊着要翻身的咸鱼翻身了也还是咸鱼（虽然更好吃），也别去装什么不在乎装什么超然，也别哭着喊着说什么下次一定努力或者闹着要重修，过去的就过去了吸取个教训就得了，哪那么多从头再来？真想改变的就记住这感觉好好的往明天看。别现在哭着说要天天刷图书馆每一页都要背下来下学期又原形毕露，照样不学习照样嘲笑好好学习的孩子是傻子是书呆子。玩的时候那么快乐考完试还要快乐？怎么不想想用最笨却最踏实方法学习的书呆子们失去的快乐呢？
既然都在乎，就一起努力，谁也别笑话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