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到雇主的府邸门口,我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连续六个小时的策马狂奔,我此刻饥肠辘辘,只盼望交差之后,寻一处饭馆美餐一顿。
青马此刻呼哧呼哧的大声喘着气,脑袋一摇一晃的,垂头丧气,等我翻身下马,它彻底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呼吸微弱。
我想,这匹马,这辈子我也养着,它在我危亡之际救我性命,又为我驱驰近两千里来到南王府。
我望着古木牌匾上的三个赫然大字,将脖颈的铜黄挂坠取下,拿出其中的信条,它小小的,卷曲成柱状。
我敲门,递给来开门的管家,他自会知道如何处理。
寻一处客栈,饱餐一顿,吩咐小二为青马准备最上等的粮草。
我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是昏黑的。
我此时孤身一身,处在这天地之间,只觉得孤寂。
风吹来,有院落中桃花的香气。
我想我是产生幻觉了,竟觉得这股香味,与白衣公子衣袖间的香味不尽相同,我突然忆起他淡漠的双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我想,我该启程了。
小时候,师父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我说做一名信使。
师父说,再大一点呢?
我回,还做信使,做一辈子。
师父听了此话,只是笑,不再言语。
师父的驿站,是汀州最快的驿站,约定的时间,从不违约,因而客户遍布天下。师父也做了一辈子的信使。
我以前也是有师兄师姐的,后来都没了踪影。
我问师父,他们都去哪里了。
师父只是摇了摇头,说道,“驿站的信使,都是没有家的。”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那些师兄师姐成了家,因而离开了长乐门。
我以前总以为,我能够陪师父很久很久,久到这辈子,也可以呆在长乐门。
直到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师父交给我一项任务,告诉我做完之后,自行离去,再不要回来了。
我被师父强逼着出了长乐门,也正是因此,遇见了先生。
先生对我的态度极冷,但我觉得,先生骨子里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他找到,解救了我,为我寻了一条出路。
所以我看先生,总带着三月里旭日的暖阳,满心欢喜。
此去云城,不知能否再见到先生。如果寻不到先生,我想我还是要回长乐门了,我放不下师父,也狠不下心决断。
最主要的是,我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