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着枯海等你回来(一)

我是驻守在海边的礁石,我是千年万年困在海湾里的湿漉漉的风,我是被丢弃的破旧的渔船上一片漂泊的木板。

我是,我也不是,我已经忘记我是什么了。

我记得,我本是海边小渔村一个懵懂无知的渔家女。父亲每天开着他的破船早出晚归,到了休渔期就每天打牌晚上喝酒。有的时候会跟着货车出去当当搬货工,回来的时候带一袋老板送的橘子,脸上笑嘻嘻的。母亲在家里洗洗晒晒,洗渔网晒渔网,洗鱼晒鱼干,像一个陀螺一样就是不肯停下来,也不停下来抱怨。

在父亲喝酒的晚上,母亲从他满身酒气进门的那一刻就没停住唠叨。本来“妻管严”的父亲借了酒气就跟母亲吵了起来,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母亲就戳父亲的背,父亲说不过母亲就不管不顾跑回去屋子里面睡觉。

母亲没了可以骂人的对象,就自己自说自话,跑到我们面前说父亲的不是。说着说着母亲就哭了。说着说着我们也难过起来了。


遇见你的时候,我正在海角默默的哭泣。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要哭泣了,可能是看着看着这一片孤寂的大海忍不住跟着它一起哭泣了吧。

你看着我哭泣的样子,竟然笑了。

你这一笑,彻底把我惹火了。我立马止住了哭泣:“你笑什么!”

你笑得更欢了:“我从未遇见哭得这么难看的姑娘。哈哈。”

我快要气死了:“你谁啊!我哭得难看关你什么事啊!”已经想要打人了。

你又笑了:“哈哈你看,现在不就好看多了吗?真好看。”

我愣住了。



后来,我从村长那里得知,你是过来这边修高铁的。国家要修一条高铁,从深圳延伸过来,到汕头,到福建,到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那天傍晚,夕阳落在你肩头的白衬衫上,金黄好看。

走到分叉口,你忽然跳到我面前,对我说:“你是地主,我来帮你们修路,你要请我吃饭!”

我又愣住了,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鬼!你才是地主呢,我只是个土丫头,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又不是修我家的路!”

你咧嘴一笑:“傻瓜!我给你把高铁修好了你们这里就发达了!很多资源都伴着高铁送过来了!懂不懂!”

我愣住了:“什么资源?我不懂···”

你故作高深的样子:“就说你不懂吧。难道你不好奇外面世界的样子吗?难道你不想走出去吗?难道你不希望家乡变成现代化的大都市吗?”

我有些恍惚迷离了。

你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明天六点!在这里!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恍惚了,迟疑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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