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迷人眼,眼前的事恍如隔世。李静飞奔而来,竖起大拇指夸赞月争溪功力非凡。月争溪眼里透出深深的隐忧,远处大殿房檐下,立着小神女、噬梦灵、雪飞霜及众多侍者仆人,她们静默的表情及热切的目光,是对月争溪忐忑不安心情送来的一束暖阳。
就算为师傅树敌了那又怎样?师傅天性嫉恶如仇,看不惯那些为非作歹,专做些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假如对师傅告知真相,她绝对相信师傅会原谅她,会无条件支持她这样做的。飞雪簌簌而落,比之刚才更凛冽许多。月争溪甩了甩头顶积落的雪片,抖抖衣袂大步流星地走向大殿。
那边厢,受伤的重华早已被大神抢入内殿包扎处理伤口。旁边没人愿意侍奉医药,可见重华平时多令人讨厌。大神只顾紧张兮兮呼叫众弟子动手拿来剪子、白布条处理。左等右等不见有动静。他面色冷清,毫无表情可言。不管怎样,先保住一命再说。止住失血后,旋即盘腿施法,扳住重华后背源源不断输入自身玄气。如此几日后,竟然大部好转无虞了,只不过,已失去的身体重要部位,那是再也接不上了。看来月争溪说话算数,果然断其命根,他今后再也无法逞凶行恶。
一日,噬梦灵急匆匆找到大神报告,说重华不告而别,跑了!大神沉吟许久,表情黯淡地说:“让他去吧,天做孽犹可救,自做孽不可活。我等已尽人事,后且如何全听天命。”一旁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大神所指具体为哪般,只有月争溪听后心中冷笑,到底谁做孽上天自有公道。
翌日,天尚微亮。忽有一扫洒侍者急奔大呼,大惊失色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尖锐急促的声音响彻天山神宫,在这寂静无声的清早更清晰可闻。侍者一路狂奔呼叫,像极了一个移动的喇叭扩音器,生怕没有人知道。
不大会功夫,睡眼惺忪的众人均疑惑的出门相觑。大殿内寂静如常,竖耳细听也不闻殿外有何异响,难道是有外敌入侵么?不可能的,整个天山神宫有大神所施结界保护,外人擅闯必触动警报,整个大殿各个出入口都会有鸣钟警示的。
那又是什么事?侍者异常举动从未有过,岀去看看吧。众人相继奔向殿外,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惊得众人目瞪口呆!难道是时空转移了么,天山已非天山矣。目力所及之处,冰雪消融不复存在,神宫周遭白雪皑皑的山峰全都换上了绿装,就连昔日广阔的雪场也草木繁盛,花红柳绿,鸟儿欢快鸣叫,偶有小溪潺潺流水声清脆入耳,真是好一副山间世外桃源呐!
众人尚无法理解,这突兀地变化颠覆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此等造化,非有大神力不可!正在众人惊惶疑惑之际,天山大神已穿戴整齐,表情肃穆,他步出大殿门外。嘱咐弟子抬出香案,拈香焚烧。然后大神双膝着地跪下,三拜九叩而止,恭恭敬敬插香于案上,颤声道:“弟子谨以贱躯,率门下恭候天尊神驾!”
谁?可受一向目中无人的天山大神如此隆重大礼?就是参拜三界之主也没这样诚惶诚恐吧,难道他口中的天尊比三界之主还要更位尊么?噬梦灵此刻心中闪过一堆疑问,她曾听父王说起,三界之主上有三大天尊,地位尊崇,而实力则更是高深莫测,无人是其对手!三大天尊师出同门,共同维护三界秩序,就连三界之主也得借重他们。
如果真是三大天尊之一,那他是具备此等大神力的。回殿后,大神额头微微有汗珠沁出,小神女递过一方帛巾,见大神仍神色凝重。忍不住关切地问:“师傅何事忧心,弟子们都替师傅担心呢?”
“枯木逢春,你可知道?天尊意念一动,指哪打哪……天尊尚在万里之外,他要给本大神颜色看……咳咳……我怎敢正妄称大神呢,在天尊座下,不入流的弟子也算不上。”天山大神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小神女终究还是听明白了。师傅的大神之名,乃是自封的,而天尊是让他胆战心惊的恐怖存在。天尊万里之外竟然使,使神宫周遭改换颜面,雪山变绿洲么?这无上神力恐怖如斯。
东方日出,霞光万道,冲破云层,洒照在天山神宫四周花草树木上。这景象,之前是无可想象的,白雪皑皑的环境下寸草不生,寒冷异常。现在可沐浴着阳光,享受江南之地独有的风光,北疆素来苦寒,草木花鸟罕有如此繁盛,这种诡异的感觉,不知可持续多久。
不对啊,时至下午,东方怎会有日出?遥望西边,一轮红日低垂,渐渐地隐没地平线下。此刻两日相望,岂不奇哉?不过,这样的奇景没持续多久,东方的“红日”逐渐逼近闪耀人眼。整个天山神宫完全被强烈的光团笼罩,内里透亮却不刺眼难受。突如其来的变化,有如未日来临,不知从何做起。
此刻大神召集门人及月争溪一行,匆忙奔向殿外跪拜。口中颤动道:“弟子恭迎天尊大驾光临!”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乃天尊下凡,这阵势神秘又颇具威严,让得一干人等均不敢抬头窥视。那形似红日的光团虚空中绕几个圈,倏忽间显现出一位周身散发金色光晕,须发皆白,宽袍鹤氅的老者。那老者头顶长天,脚踏大地,身形庞大无比,犹如高耸入云的天柱山,散发出无尽的威严与恐怖气息!
天山大神见天尊本人以大金刚象现身,不知哪里冒犯到天尊,颤抖着求饶:“弟子有罪弟子有罪!请天尊降罪现身!”说完头如捣蒜不住地磕头请求。众人也惶恐不安,只觉天似乎也要塌下来,面前这尊大神只须挪动下身形,整个天山神宫瞬间便成粉碎了。
“好了!都起身吧!”一道听起来像自天外的悦耳之音,沁入耳内顿感恐惧消失,全身舒畅愉悦无比。这就是天尊的神音么,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直击人心。
“啊?!师傅!”当天尊现出凡人身形时,月争溪与李静均大声惊呼。师傅的身份从来没有透露,就算是亲如弟子他也是绝口不提。白眉师傅这个名号,是她们平常私下叫的,因为既不知其名,又不知其门派,只好向问起的人说师傅为白眉,往往这一回答会引来他人嗤笑。只有天山大神见她护体金光后,才心生恐惧,因为这是天尊独有的护体金色,不是弟子又会是谁?
天尊只向月争溪颔首微笑一下,径直走向小神女。天尊一动眼,那小神女不由自主站立起来,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天尊微微笑着四下打量小神女,一会儿转身。
“此女子随本尊带回。”天尊无比威严地说。
“谨尊天尊旨意!”天山大神不假思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