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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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真的来了。

万物复苏,一个个都精神抖擞,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展拳脚。嫩芽一个接一个地往出冒,一天一个样儿,决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到档期的花儿,杜鹃、迎春一类,拼尽全力地开放,抓住属于她们的美好;尘封了一个冬天的溪水,蹦蹦跳跳的跑来,舒展一下麻木的拳脚。到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

花园的角落里,一株小草已伤心地哭泣了好几天,这哭声与春天无处不在的明快格格不入。掌管春天的东风仙子,不允许这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小草,你为何哭泣?”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时,她出现在小草的面前。

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小草,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抬头,看到迎光而立的东风仙子,如此美丽,如此高大。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个无人知道的小草。不能结果——不能造桥——我是一个无人理睬的小草。”他呜咽中念念有词,更显凄凉。

东风仙子心下了然。“罢了,罢了。小草,莫要再哭泣了,念你祖祖辈辈忠心耿耿守护这花园,今日我便圆你三个愿望。当东风起时,你对着东风说出你的愿望,便会实现。”

小草半信半疑,还未晃过神儿,东风仙子已不见踪影。“记住,只有三个愿望”……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


第一世:玫瑰

小草哭累了,不觉间已睡着。醒来已是翌日清晨。“哎——又是“颓”的一天”,看着那个“傻太阳”正从东方一点一点升起,也不知疲倦,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小草发出感叹。一阵微风拂面,小草随之扭动一下腰肢。“风”,小草突然想到东风仙子的话,不管真假,先试试吧。趁着风劲儿未过,他赶紧双手合十,对着东风许愿:我想变成一朵玫瑰花,万人景仰。

害怕愿望终是一场空,许久,小草才敢慢慢睁开双眼。一阵花香扑面而来,他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身上看。哇哦,梦寐以求的红色衣裳,小酒杯一样的身躯,螺旋式绽开的花瓣,如此美艳和富有魅力。这一切都在提醒他,愿望成真了,东风仙子没有骗他。

玫瑰娇艳欲滴

小草开心极了,随风起舞,花朵更显摇曳多姿。路过的人们,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太漂亮了”,“好美啊”,小草尽情地享受着人们的赞美,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将内心填满,他又高傲地扬起头,尽情展现风情万种。人们的欢呼声愈发强烈。

突然,小草感觉到身上一阵疼痛,一只小女孩的手伸过来,吓得他赶紧缩起了身体,小女孩在他身上捏了几下,终是放下,朝着旁边更艳丽的同伴走去。在同伴的惊恐声中,一朵火红的玫瑰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小草害怕极了,今后的每一天,他几乎都是在享受赞美与担惊受怕的极度矛盾中度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个月过去了,慢慢地,小草眼见着同伴的艳丽衣裳颜色逐渐褪去,花朵也不再那么饱满,一阵风吹来,一片一片花瓣落下,往日的风光不再。再看对面的草丛,以往的同伴这会正生机勃勃地生长呢。

风外音:不要羡慕任何人的生活,其实谁家的锅底都有灰。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光鲜,多的是背后的一地鸡毛。


第二世:葡萄树

在最后一片花瓣飘落之前,小草赶紧对着徐徐而来的东风双手合十:我要变成一棵葡萄树,结出一串一串的葡萄。

话音未落,小草已置身于一片葡萄园中。此刻的葡萄园一片繁忙。葡萄枝条已经发芽,到处伸出细嫩的小手。从果园主人石家大叔嘴里得知,现在正是葡萄的抽稍期。他今天雇了村里好几个帮工,要尽快将多余的枝条拔去,将较好的枝条用卡子固定在石大叔提前搭好的钢丝架子上,行话叫“打卡”。

看着同伴被拔掉枝条,被左拉右扯往钢丝上“摁”,小草只觉头皮发麻,可同伴似乎都习以为常。该来的还是来了,不一会儿就轮到小草了,石大叔亲自给他“上刑”。小草“哎呦哎呦”直叫唤,引来同伴一阵哄笑。

夜幕降临,干活的人们终于离开了,葡萄园一下恢复了安静。小草迫不及待地与临近的一株葡萄攀谈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一棵经历过沧桑的葡萄树,它的枝条是那个整齐,那么粗壮,整棵树是那么深沉,有种让你浮躁的心瞬间安静下来的魔力。“老哥,我看刚才拔条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甚至还微笑以对,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有什么,拔条就是为了去掉多余的、长势不好的枝条,去除一切杂念,好把养分都供在好的枝条上。将好枝条固定在钢丝上,就是为了立规矩,不能横冲直撞,只有这样,将来结了果实,一大串一大串的葡萄才不至于压弯了枝条,才有硕果累累的底气。”葡萄树大哥缓缓道来。

小草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一棵葡萄树有这么多“束缚”呢,细想自己原来在草地上“野蛮”生长,无拘无束,还是挺快乐的。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出一串串的葡萄啊,好期待啊。”小草又问。

没等葡萄树大哥回答,一旁的葡萄大姐开腔了:“一看就是新来的吧。还早着呢,你以为一棵葡萄树长出葡萄是那么容易的呢。还要等到开花,接出绿色小果,果实慢慢成熟,这要好几个月呢。如果你是新来的,那就更急不得了,新来的树要等两三年才能结果呢。”

小草听了有些难过。终于等到葡萄的开花期。为了避免多余养分的消耗,石大叔还要对茂盛的枝叶进行修剪。也就意味着小草又要经历一次“切肤之痛”。虽然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但小草还是觉得有点疼。

又渡过了漫长的等待,枝条上终于结出绿豆大小的果子了,没想到小草这棵树也结了,真是兴奋。果子一天天长大,一天,石大叔又将那几个帮工叫来,为一串一串葡萄都套上了袋子。虽然那些袋子是纸做的,但小草还是感觉好闷啊,快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结出果实,还没炫耀几天,怎么就给藏起来了。小草郁闷。

“你傻啊。套上袋子,是为了防止虫子啃,鸟儿啄。没办法,为了结出漂亮的果实,闷就闷点吧,受几天罪也值得。”似乎能看出他的心事,葡萄树大姐又开口了。

又过了漫长的等待,葡萄终于成熟了。石大叔一边叹气,一边带领大伙进行采摘。葡萄虽然丰收了,但今年却卖不上个好价钱。小草看着在这园子里忙活了一年的石大叔,很是心疼。

葡萄采摘完以后,天气也转凉了,葡萄树开始落叶了,石大叔又开始对残枝进行修剪,好使养分储藏在根系和枝蔓中,落叶越冬,等待来年再次生长。

风外音:很多时候,我们只是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忽略了别人背后艰苦的付出。短暂的舍弃,有时只是为了更好地成长。


第三世:旅行

在葡萄最后一片叶子落入泥土之前,小草赶紧对着东风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以小草之躯,去看不同的世界。

小草又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裳,突然发现,这一身绿油油也没那么讨厌了。自己还是那个自己,自己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

这次他出现在了麦田里。这里有许多他的同伴,棒头草、野燕麦、看麦娘、猪殃殃草。

但他很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尽管他刚来不久。这里的草,每天都在商量着如何从小麦身上汲取养分,好不劳而获。尤其那野燕麦,仗着自己与小麦有几分相似,得寸进尺,需索无度。这帮草还很会挑地方,专挑“懒汉”家的麦地长,因为他们知道,遇上一个勤快的主儿,他们的好景长不了。

他们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是讨好麦子,要是哪天惹得麦子不高兴,离他们远远的,地主人一眼就能发现,除之而后快。小草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更不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甚至扰乱麦地的行径。

乘着一阵东风吹来,小草一个转身来到了崇山峻岭之间。看大山,这是他一直的想法,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但……,这种方式也太……,小草屏住呼吸,他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此刻,他就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他旁边还有一棵坚强的小草。


悬崖上的草

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小草慢慢地探出头,俯瞰山下的景象。静谧的河水,清澈见底。河面上倒映出大山的巍峨,还有他和同伴的影子。水中的影子,那么倔强,孤零零地立在这群山之中。远处山谷里,有盛开的不知名的小花。有几个人类在那嬉戏玩耍。

“轰隆隆……”突然,一阵猛兽般的雷鸣响起,伴着“呼呼呼……”的大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小草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不要哭,保存体力,紧紧抓住岩石,随着风的方向摆动,暴风雨终会过去!”旁边响起同伴的喊声。小草赶紧照做。一阵狂风暴雨过后,小草累得筋疲力尽,好在根还好好地扎在岩石中。再往下看那山谷里的小花,已经被摧残的七零八落。“尽情地喝水吧,喝得饱饱的,也许以后会有很长时间喝不到水呢。”同伴提醒到。

“会经常没水喝吗?”小草疑惑。要知道,以前在花园里的时候,园丁可是定时定点浇水呢。

“会啊,有时候会好几个月不下雨,所以趁现在要蓄足水分。”“你有什么梦想吗?”小草看向同伴。

“我希望有一天,能把根安安稳稳地扎在平地上,想喝水就有水喝,想晒太阳就有太阳晒。”同伴一脸憧憬。

小草沉默了,也许你拼劲一生追求的,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生活的起点而已。

在悬崖之上生存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毅力,小草自知目前自己还不能做到,他其实也没想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索性,随着一阵风,来到了一片荒漠之中。这里的荒凉让小草感到震惊。一眼望不到边的沙子,到处都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只是一转头,看到几个治沙人正在种树。远处,已有几排树发出了嫩芽,在这荒漠中显得尤为珍贵。小草低头看看自己,和许多同伴,零零星星地长在这荒漠中,有一种英雄的悲壮感。


沙漠中的草(网图侵删)

“你们来这多久了”小草问向身边的同伴。一位长者抬头看了一眼小草“新来的吧,欢迎欢迎啊。欢迎加入到这治沙的队伍中。我是最早来到这里的,有好几年了吧,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小伙伴。哦,对了,我来的时间长,根扎的比较远,我这还蓄了一些水,看你刚来一定渴了,先给你分点水喝吧。”这么一说,小草确实感觉到渴了,千恩万谢后,也不再推脱,喝了个饱。

“我们在这里可受重视了,治沙工人对我们可好了,视我们为珍宝,我们手拉着手,将草的势力一点一点扩大,和对面的防沙林一起,阻挡风沙对内地的侵袭。工人们说,我们可伟大了。”见长者发言,一旁的小年轻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自豪地扬了扬头。

“我们有个愿望,就是以后将这一大片荒漠变成绿油油的草场,可能有点难,但是我们有信心实现。这样,再不会有风沙侵袭。”长者看着远处的沙丘,眼神坚定地说。

小草很受鼓舞,第一次见这么恶劣的环境,比那悬崖上还要恶劣,但这里的小伙伴很友好,很团结,还很阳光。比起自己原来在花园里的那些小伙伴,他们样子丑多了,但他们可爱多了。而且,相处时间长了,甚至觉得他们更耐看一些。

他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幸福感,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决定要留下来,加入到治沙大军中。

“想好了?”空中想起东风仙子的声音。

“想好了。”小草坚定地回答。

“不后悔?”

“不后悔。”

三生三世,他体验不同生活,虽不算圆满,但体会世间百态,所以心不再浮躁难平。梦想在心底生根发芽,生活不再感觉“颓”,每一天都会迎来新希望,每一天都朝着梦想更近一点。

风外音:每个人起点不同,经历必然大不相同。也许你拼劲一生追求的,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生活的起点。但何必在意起点,在意也无济于事,不如努力珍惜当下,在不危害社会的前提下,一步一个脚印,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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