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二节课刚下,我便匆匆走出教学楼,一头钻进停在校园内的车里。
六月的午后,阳光依旧毒辣,驾驶座烫得像烙铁,刚坐上去身体便窜起一股热流,一瞬间,脸上,额上汗水津津,裙衫已被这汗水浸透。我迅速摇下玻璃窗,启动引擎,驶出校园。
我要去哥哥家看我妈。
几年前父亲突患重疾离世,母亲悲痛欲绝,茶饭不思,无论子女们如何开导,她始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两年前突然瘫痪,卧病在床,无法自理。照顾母亲的重担自然落在了我们兄妹身上。
我多年从事教育一线工作,哥嫂体谅我工作繁重,人单力薄,主动担下照顾母亲的重任。但我始终牵挂母亲,心疼嫂嫂,所以我每周利用星期便来给母亲洗洗涮涮,帮嫂嫂做做家务,让母亲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让嫂嫂稍微喘口气,歇歇倦体。
一路风驰电掣,不到一小时便来到了哥哥楼下。
嘟,嘟……,我一边拨着嫂嫂电话,一边顺势拉起手刹,熄灭引擎,拔出钥匙,从车里走出来。
电话通了,“喂,嫂,晚上计划吃啥饭,我买点菜……”。
嫂嫂一如既往“小瓜,西红柿……嗯,都有,不用买了”。
“哦,知道了”,我也一如既往照例来到菜铺。买点豆角,豆腐,再来点菠菜……想做汤,炒菜都可以。我心底念叨着。老板像往常一样热情,面上殷勤含笑:“姑娘又来看妈了?”我也回报一个笑脸:“哦,嗯……”
虽然时至五六点,但太阳光依然不减锐势,不过心里已清凉许多。
我快步上楼,开锁,推门,映入眼帘的依然一幅老画面:雕像般端坐的母亲,正准备厨房忙碌的嫂嫂……
母亲看到我,呆滞的眼神焕发了些许光彩,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牵动了下嘴角,“来了?”
我点头,放下东西,快步走到母亲跟前。一周不见,我 先张罗着给母亲洗个澡。
试水,脱衣。嫂嫂和我各架起母亲一条胳膊,一起搀扶到浴室,在小凳子上坐下来。看着母亲头发有点长,决定给母亲剪剪头发。
理发的工具及其简陋,一把梳子,一把剪刀。先用梳子把头发从下往上梳起,拿剪刀把梳子上留出的头发剪掉,一撮撮头发便轻轻滑落,母亲几近成了光头。
扫干净地上的头发,打开淋浴,先让母亲冲冲凉……
我走出浴室,把床上的纸垫丢到垃圾桶,把床单被罩换成干净的,然后把母亲换下的脏衣服连同床单被罩统统放进洗衣机,放上洗衣液,消毒液,打开水龙头……
折返浴室,我开始给母亲洗澡,细致,漫长……
再次走出浴室,厨房里已飘出饭菜的香味,我贪婪的,用劲的嗅了几嗅,才发现自己已饥肠辘辘。谢谢我的好嫂嫂,她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嫂嫂帮我把母亲搀扶到床边坐下来,我用毛巾小心给母亲擦拭干净,把衣服穿上。
看着清爽的母亲,我像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浑身有说不出的轻松。打开窗户,凉风习习,整个小区已是华灯初上——如此安详,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