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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心脏激动得不行,下班后,天还蒙蒙亮,囫囵吞了几口包子,便冒着初冬的寒风兴匆匆地向画室赶去。
在李老师办公室见到了他。李老师先问了一下我在家的情况,又问今后的打算,我说很想去个广告公司当学徒。李老师笑笑说,在本市小公司没前途,去大城市大公司没门路,而且当学徒就是廉价劳动力,不是长久之计。去影楼当摄影师也很难,专业要求高,而且没作品集,没人会要你。自己开画室更不可能,光启动资金和生源就解决不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美院毕业生还在给别人打工。农村出来的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考学。像你,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下面还有个弟弟,靠那点死工资,什么时候能出头啊,恐怕连买房的首付都凑不齐。依你目前的造型基础和不错的艺术感觉,再复读一年参加校考,完全有可能。人生理想、个人价值都不说,单算算经济账,复读一年考上大学,工作起点高,比比当学徒那点微薄的工资,哪个划算?画室准备开一个复读冲刺班,我可以跟老板申请,让你免费回来复读。
我被李老师说得面红耳赤。回家给父母一说,他们居然同意了(省了一年的学费和住宿费不是)。就这样,我返校插入了下一届的校考冲刺班复读了,班主任还是李老师,仍然教色彩课。
复读了半年,市里组织各画室有潜力的学生,成立了一个“精英班”,设在了市里最大的那家画室。2003年冬天开班,我便去了那里,李老师也被临时聘请去教色彩。不过,班主任换成了老K。
老K是那家大画室的王牌老师,是个男老师。高瘦的个子,一头长发,四十来岁,听口音是北方人。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冲劲,待人很严厉。管理班级盯得很死,从早到晚总能看到他在画室里转悠。那年冬天冷,个别同学赖床,他一脚踹开宿舍门,二话不说就把被子给掀了。他从来不用“同学”称呼,挂在嘴上的总是“你们这帮小子”,可班里有好几个是大学毕业回来重考的,有两人甚至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但他总是以一个魔鬼教官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他提倡苦练,鼓励疲劳战,班里有两个同学为了抢时间,几天不洗头、不换衣服、不回宿舍,困了就在画板上趴一会,被他当成典型来表扬。他强调优胜劣汰,本来都是各画室选出来的好苗子,他也要再分出三六九等,按每周的测试成绩排画架位置,一周一调。画得好的和家里条件好的,他重点关照,其他的就基本不管了。
老K教素描,教学水平也算不错。不过,与我原来画室的李老师相比,还有些差距,李老师是科班出身,所有问题都讲得深入浅出,不谦虚地说,跟老K几乎学不到什么新东西。不过,大画室的学生们很崇拜他,说老K和他在美院当教授的导师押题很准。但到了我们联考的时候,他哪里是押题,这里重要、那里也要练、那一面都不能放过,简直划重点都不是,就是把整本书都划了。对于我,要说特别的,那就是做范画的时候,总让我在旁边看,大概是因为我的理解比较快,能配合他的节奏吧。
转眼到了2003年的联考,成绩单下来,我距合格线差了整整10分!不服!这一次没用别人劝说,我自己又返回大画室插班复读去了。班主任还是老K,可是那些临时聘请的名师都走了。
一年无事。
我心意踌躇地上了2004年的联考考场。色彩不用说,一直是我的强项;素描和速写,在原来画室打的基础扎实,到了大画室又经过老K的魔鬼训练,也不怕了。可以说,以上三门的内容,细节、要点、步骤,在课本和画册上的什么页码位置,作了什么笔记符号等都能烂熟于心。只是设计基础,本来基础就弱,又遇到了一个只会照本宣科的老师,自己也不够重视,得分全靠运气,就不指望了。但算总分,比比前一年的排名,考过还是信心满满的。考试过程一切正常,自我感觉良好,只待通知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