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珀蒂生活在法国勃艮第大区一个叫瓦尔济的小镇上,他自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待在小镇里,在他二十四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小镇,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小镇东大街末端的那个葡萄酒加工厂,因为他曾在那里当过一年的门卫。他是一个非常守旧的人,对外来事物丝毫不关心,他的生活圈子只有瓦尔济这么大,他甚至不知道瓦尔济通往外地有几条公路,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法国还有其他国家,他不看电视、不看报纸、不与路过镇上的外地人聊天,就是镇上的人,他说过话的也不超过十个。他有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上他骑着它到邮局,将新到的信件包裹集中放在一起,然后交给邮递员,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他几乎不跟邮递员说话,每当他面无表情动作生硬地将信件包裹递过去时,就像一个机器人在操作流水线一样。他每天都睡得很早,基本上吃完晚饭就睡觉了。他的生活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没人会去注意他,找他说话,在瓦尔济的老百姓眼里,街边的野狗都比他存在感强。他每天都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像时钟一样规律。
这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出了门,当他经过门口时,发现那停着一辆小货车,车上摆着几件行李,一个搬运工正往下搬东西。他只瞥了一眼就继续骑着车走了,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在他眼里就没有能让他产生兴趣的事。经过街道拐角的食品店,他停了下来,他每天都从这里买一块面包当早饭,食品店的老板每次看见他都会习惯性地从玻璃柜拿出一块奶油面包,他只吃这一种口味的面包。当他要结账的时候,老板突然说了一句:“嘿,你知道么,镇上刚才来了一个外地人。”
他惊讶地看了看老板,随即恢复了常态,因为老板上一次跟他说话还是在一年前,他接过面包含在了嘴里,转头骑上自行车就走了。老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刚才那句话实属多余。
瓦尔济是法国中部一个偏僻的小镇,民风淳朴,相对于法国其他地方,这里还比较落后,人们的认知面都很有限,他们只关心镇上的事,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一旦镇上来了外地人,大家就会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议论纷纷,特别是那些长舌妇们,能为此嚼上一整天舌头根。他们对外地人丝毫没有敌意,有的只是好奇。不过今天搬来的这个外地人似乎并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他搬进自己的屋子后就没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当路易晚上下班骑着自行车来到家门口时,看见他家楼上的那间屋子亮着灯,那间屋子很久没人住了,自打他记事起,那屋子就一直空着。联想到早上的情形,看来那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外地人就住在他的楼上。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呢,他仰头望了良久,随即自嘲地低下了头,他被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真是可笑。
吃过晚饭,他像往常一样铺好被子,正当他脱掉鞋子准备上床时,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噔噔噔”声,像是鞋子敲击地板的声音。他抬头望着天花板,那声音随即停止,四周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他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脱掉鞋钻进了被窝。
十分钟后,楼上又响起了那阵鞋子敲击地板的声音,“噔噔噔……噔噔噔”,刚有了点睡意的路易被吵醒,他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那声音没有消失,而是非常有节奏地继续响着。那是什么声音,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搅乱了他的生活,他的生活规律被打乱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感到自己的空间里闯进了一个陌生的来客,让他非常的不适应,同时也非常的恼怒。
这时,楼上传来了歌唱声,配合着那阵敲击声,宛如一个舞者正在跳着一支富有激情的舞蹈,歌声悠扬高昂,舞步整齐协调,是那么的富有节奏。
啊,他唱上了,还跺脚,还跳起来了。路易无法容忍这种行为,他拿起了扫帚,站在床上死命地捅着天花板。楼上的那位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从那节奏感依然的敲击声可以看出路易的举动丝毫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他动听的歌声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感人的故事。
“该死的,这个疯子,他不知道楼下有人在睡觉么。”路易气愤地咒骂了一声。
不管路易怎么努力,楼上的歌声就是没停下来,路易忍无可忍了,他披着睡衣摔门而出,怒气冲冲地跑上二楼,他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向大门,在他重重地砸了几下后,屋内的歌声停止了,过了几秒钟门被打开了,出现在路易眼前的是一张惊讶的脸,这是一张亚洲人的脸,扁平的鼻子上是两个突出的眼睛,薄薄地嘴唇此刻正成半椭圆形。
“请问你是?”亚洲人说话了。
路易没有说话,他呆住了,刚才还气得满脸通红,现在已经恢复了常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完完全全被眼前这张脸震住了,他这辈子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脸,这么奇怪的脸让他不知所措,他就像深山里的人第一次看见火车一样。如果不是这张脸说着人类的语言,他甚至认为眼前这个生物不是人类。
亚洲人更加惊讶了,望着发呆的路易,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路易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这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人们每当认识一种新生事物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无论是旧的思想被抛弃,还是新的思想被接受,都不是刹那间能完成的,这要一个过程,短时间是做不到的。
面对这样的情形,路易做了一个令亚洲人无比费解的举动,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转身下了楼,没有说一句话。这下轮到亚洲人呆住了,他愣在门口一动不动,如果有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愿意付给他五十法郎。
路易回到了屋内,他机械般地爬上了床,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张奇怪的脸,那张让他无法理解的脸。路易很少做梦,但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他正在一片荒凉而多岩的地带奔跑着逃命,而那张脸则附在一个巨大而多毛的生物上,面目狰狞地甩开细长的双腿,将他紧紧追赶。
第二天早晨,路易破天荒的没有起床,他生病了,尽管谁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病,但他就是躺在床上起不来。
这一天晴空万里,大家都起了个早享受美好的一天,食品店老板早早地打开了门做生意,早上他门口的生意并不多,偶尔会有几个人来买面包当早点,当然其中有一个是每天都会来的,而且来的时间基本都在八点左右。然而今天却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当他送走一个买面包的银行职员后,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半了,他摸着脑门看着玻璃柜里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奶油面包,往常这个时间,这个面包已经不在那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也太不寻常了,像时钟一样规律的路易-珀蒂居然没来,他吃腻了我做的面包么,噢,只有天知道。
邮局里也乱成了一锅粥,那个就是世界末日来了也雷打不动出现在邮局储物室的路易-珀蒂今天不见了,邮递员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上帝带走了么,这真是太可怕了。没了他今天邮局的运作都无法进行,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在茶余饭后从来都不被提起的名字,他的消失对邮局造成了很多不便。
中午,路易非常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一夜之间憔悴了这么多。都是那个人害的,他完全打乱了我的生活,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会在邮局里干着每天都干的事。路易越想越气恼,他做了个决定,要去楼上好好跟那个人理论,甚至要他搬出那间屋子。说干就干,路易穿好衣服,摔门而出。
二楼的屋内,亚洲人正在吃着午饭,当他正要将一勺汤送入口中时,强烈的敲门声传入了他的耳膜,他不由得放下汤勺整了整衣领,然后来到门前。会是谁呢,他刚来这个镇子不到两天,一个人都不认识,难道是友好的邻居来打个招呼。哼哼,谁知道呢,他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的这位他感到有点眼熟,略想了一下,他惊呼道,这不正是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人么。
路易没等他开口,抢先说道:“你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亚洲人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向后退了退,说:“好吧,请进。”
路易毫不客气地走进了这间卧室,他拉开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当他调整好姿势抬起头时,亚洲人正站在一旁直直地瞪着他。
“好吧,自我介绍什么的就免了,反正也不重要。”路易说完又觉得有哪里不妥,于是接着说道:“算了,还是说下名字吧,我叫路易-珀蒂。”
“噢,你好,我叫拉斐尔。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拉斐尔-卡斯特路,当然了,你可能会说像我这种肤色的人怎么会叫一个这样的名字,这个解释起来就有点长了,可以肯定的是,我既不是西班牙人也不是葡萄牙人。”拉斐尔滔滔不绝地说道。
路易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拉斐尔,西班牙、葡萄牙这样的词他从来没听过,他问道:“刚才你说什么,西班牙、葡萄牙?这是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的?”拉斐尔被问的一头雾水,他摸了摸下巴,说:“西班牙、葡萄牙是两个国家。”
“国家?什么意思,是在法国里面么。”路易一时间脑子里接受不了这些概念,他恼怒地叫道:“好了,不管了,管他是什么呢,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你以后能不能安静点,我就住在你的楼下,你吵着我睡觉了。”
“哦,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拉斐尔长舒了一口气,显然他终于弄清了眼前这个怪人的目的,他抱歉地说道:“我感到非常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吵着你了。”
“嗯,很好,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回去了。”路易心满意足地起身准备走人,在他站起来时,嘴里碎碎念道:“该死的,今天说的话比我去年一年说的都要多。”
拉斐尔没有留他的意思,目送他出了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拉斐尔不解地摇了摇头,这个人怪人居然连西班牙、葡萄牙都不知道,还说是干什么用的,真是可笑。
拉斐尔履行了他的诺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歌舞从他的屋子里飘出来了。路易-珀蒂也恢复了他的正常生活,每天早晨都能见到他骑车的身影。小镇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平淡,人们对拉斐尔的好奇慢慢减淡,到最后甚至没人再过问他,俨然他已经是小镇的居民了。
这样平淡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至少在路易-珀蒂看来,他楼上那位不速之客又开始搞些奇奇怪怪的名堂了,他发现拉斐尔每天都往家里搬一些破铜烂铁,直到有一天一辆大货车运来一个带着吊篮的大气球,就摆在路易-珀蒂家的后面。于是路易又忍不住了,他想知道那个讨厌的亚洲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吃过晚饭后,没有按往常那样上床睡觉,而是走上二楼,敲开了拉斐尔的大门,在拉斐尔一脸的惊讶下径直走向了大厅,他像上次一样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啊,我亲爱的先生,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光临我的寒舍。”拉斐尔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路易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拉斐尔每天搬得那些破铜烂铁没有出现在这间屋子里,他回过头看着拉斐尔说道:“我想知道你这些天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特别是在我家后面安置了一个大气球,这让我感到很不安。”
“你是说那个热气球么。”拉斐尔看了看窗外。
路易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反感的神情,他已经相当厌倦跟拉斐尔说话了,因为他嘴里总能蹦出让他想半天的新名词,他没好气地对着拉斐尔说:“我不管它是什么,反正就是我家后面那个大玩意,那个大玩意让我感到很不安,我要你立即将它搬走。”
拉斐尔看着眼前这个略带恼意的青年,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走到路易身边,带着安抚的口气说道:“啊,珀蒂先生,你先别急,我会跟你说明那个大玩意的用途,我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路易不解地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打开了窗户,望着漫天的星辰,悠悠地说道:“珀蒂先生,你想飞上蓝天么,让自己置身于天空的怀抱中,感受你在陆地所体会不到的感觉。”
飞上蓝天,人能像鸟儿那样飞在天空中,这是路易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可以说他想都不敢想,路易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飞机这种东西,虽然瓦尔济的上空经常有飞机飞过,但在路易看来,那些都是飞的很高的鸟。他看着趴在窗台的拉斐尔,缓缓地说道:“你是说我能像鸟那样飞么。”
“对,虽然方式不一样,但能让你置身于空中。”拉斐尔转身说道。
路易思考了良久,说道:“你是说你能做到?”
拉斐尔看出了路易对这件事开始产生了兴趣,他很高兴地说道:“对,我能,而且就是用窗外那个大玩意,那叫热气球,它能将我们一同送上天空。”
路易站了起来,来到窗口,望了望停放在外面的热气球,然后不解地指着它问道:“你说的是它?那玩意能将我们送上天?”
拉斐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噢,哈哈哈哈……”路易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他说道:“实在是太可笑了,我看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那个玩意能将我们送上天空,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噢,哈哈哈哈……。”
拉斐尔感到非常的突然,随后很不高兴地说道:“好吧,珀蒂先生,如果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话,我可以演示给你看,哪天都行。”
路易摆了摆手,说:“算了吧,你还是吃完饭赶紧睡觉吧,别折腾你那些疯狂的想法了。”
拉斐尔还想说什么,但被路易打断了,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很累了,该回去睡觉了。”没等拉斐尔开口他就走出了大门,留下拉斐尔气鼓鼓地站在那。
路易虽然没有相信拉斐尔,但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却被那个热气球搞得心神不宁,飞上天空,啊,像鸟儿那样,每次看到那个热气球,拉斐尔的话语就不自觉的在他的脑子里浮现,这些天他想的全是这事,尽管他根本不想去想,但总是挥之不去,有一天他甚至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他被热气球狠狠地抛上了天空,然后就像自由落体一样往下坠落,他的下面是一个大大的黑洞,他在中间不停地落啊,落啊,直到他带着一身冷汗惊醒。
路易实在无法无视那个热气球,它真的能飞上天么,他的脑子里开始产生了这个想法,那个拉斐尔行事非常的古怪离奇,总能整一些他闻所未闻的东西,说不定他没有骗他,但是这么个大玩意怎么能飞上天呢。此时他非常的矛盾,而唯一能解决的只有那个拉斐尔。
于是这天他再次找到了拉斐尔,他饶有兴致地说道:“拉斐尔先生,请原谅我上次的无礼,你说过会演示给我看那个,叫什么,哦对热气球,飞上天空,不知道你现在还会这么做么。”
“啊,这么说,你终于想通了,珀蒂先生。”拉斐尔扬起了下巴,得意地说道:“当然了,珀蒂先生,如果你想看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演示。”
“那好吧,明天行么,我会跟邮局请个假。”
“可以啊,我会准备妥当,明天给你看看那个大气球是怎样飞上天空的。”
“好的,那么一言为定。”路易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手,高兴地说道。
其实在小镇的这些日子里,拉斐尔向镇上的居民打听过路易这个人,得到的回答跟他想象的差不多,这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几乎不与其他人说话,他从来没出过镇子,不看电视,不看报纸,像个与世隔绝的人一样生活着。如果说他不知道西班牙是个国家,那他不认识热气球也是非常正常的。
这一天是个好天气,瓦尔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人们都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面包店的老板打开店门招揽生意,送报纸的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孩子们背着书包走向学校,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在路易-珀蒂家的后院,有两个人正在折腾着那个热气球,路易根本无从下手,他只有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拉斐尔操作。
“这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去下楼上把我的科学仪器拿下来,然后可以试飞了。”拉斐尔拍了拍手,自信满满地说道。
路易不懂什么是科学仪器,他正想开口问,拉斐尔已经风一般地上去了。等他拿着大包小包下来的时候,路易才发现这些所谓的科学仪器就是他之前看到拉斐尔往家里搬得的那些破铜烂铁。
“噢,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些破铜烂铁啊。”路易笑了起来。
“什么!破铜烂铁?”拉斐尔被他的话惊住了,他不满地说道:“这些可都是我花了价钱买来的科学仪器,都有用着呢。”
拉斐尔对着路易指了指说:“来,帮我把这些仪器搬上热气球。”
路易不屑地看着这些仪器,满不在乎地将它们搬上了热气球,拉斐尔显然被他的话气着了,他没好气的对着路易说道:“你先上去吧,我看看还有什么没拿的。”
路易等这一句话很久了,他一个箭步跨上了吊篮,里面的设备深深地将他吸引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在巨大好奇心的促使下,他忍不住在设备上摸来摸去,想一探究竟。
拉斐尔拍了拍脑门,说道:“噢,我忘了带旅行日志。”说完他看了看路易,让他等等,他还得上一次楼。
路易-珀蒂的心全在吊篮里这些新奇的设备上,根本没有理会拉斐尔,他东碰碰,西按按,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突然,他碰到了启动装置,很快火就烧了起来,热气球急剧膨胀,一切都来得这么快。路易吓傻了,他浑身颤抖地看着点火装置不知道如何是好,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拉斐尔正在屋子里翻找旅行日志,他哼着小曲,非常的快活,啊,今天将会是一个不错的旅行。这么好的天气真忍不住赞美一下上帝,他抬头望了望窗口,本想看看外面美妙的蓝天,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路易-珀蒂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拉斐尔被这一幕搞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二楼的窗外。很快,他明白了,他连忙冲到窗口,探出头向上张望,只见他的热气球正在徐徐上升,离他越来越远了。
“噢,见鬼,这到底怎么回事,该死的,你到底干了什么。”拉斐尔竭斯底里地喊着。
无论他喊多大声都没用了,路易-珀蒂听到的只有旁边启动装置“砰嗤嗤”的冒火声,等他缓过神来,热气球已经完全升上了天空,他连同拉斐尔的科学仪器被风越吹越远,直到消失在天际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