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段时间了,太阳像是被雨浇灭了,再也没有出来过,雨总是不停的下着,无止无休......
晚饭后带着儿子去上足球课,就在江边。闲来无事,一个人走走,向着无边的夜色。
运动场上的喧嚣渐渐听不到了,连远处的灯光也迷茫的像遥远的梦。江对岸的灯光就是一个个等距的白点,而水面铺着粼粼的灯光,像每一个白点的一条条长长的尾巴,我想用手机拍张照片,我喜欢这黑暗中的明亮,喜欢白点在暗夜里有像珍珠一样的美感,还喜欢江中有序的倒影,特别是在没有完全聚焦的时候,白点变得更大也更模糊,像极了眼睛含泪得时候看见的世界。
撑着一把紫色的大伞,黑暗里行走,紫色也一点点渐变为黑色,再没有一点耀眼的光。沉静,就这样像蘑菇一样在不大不小的夜雨里缓缓移动,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了,只有雨滴散乱的在伞上的啪啪啪的声音,好似都打在了自己头上,再有就是脚趾和着雨水,雨水缠着脚步的声音。
越走越远,我感受到了脚下松软的土地,我脚趾里的淤泥,我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停下脚步,但是我却觉得四周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种万籁俱寂的热闹,青蛙,蟋蟀,蛐蛐,还有叫不出名的虫鸟.....在合唱一首夜曲,还有流水,还有风在和鸣,还有哗哗的雨在乱弹琴似的捣乱,一个让人安宁的热闹,我屏心感受我清凉湿润的呼吸,想知道松软的土地里是否还有蚯蚓在忙活?此时,脚趾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蹲下来,就着远处的灯光,发现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螃蟹,我想逗他玩,可是,手刚伸到那团黑影,就被夹了一下,然后黑影就迅速的淹没在黑夜里。哎,我只想问问,你这平时一向横行的家伙,如今怎么也如此怯懦?
站起身来,在黑夜里我睁大了眼睛,好像能看见很多东西了,仿佛谁给我投进了另一个时空。远处有墨绿色和黑色的瓜藤筑城的墙,还有隐约的大大的花朵,它让我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我想,那密密匝匝的叶子啊,下面一定有许多避雨的大瓜。还有几处稀稀拉拉的玉米矗在那里,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军队,我看不见它的衣服也看不见它的表情,只有士兵头上的被雨打的东倒西歪的帽婴。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畦畦整齐的低矮植物,和暗湿的泥土相间排列,虽然更近,但矮矮的它没有被撒到一点光,我看不见它,也不知它是什么,或许是还未收割的韭菜吧?
但是更多的是荒草,狗尾草,旋复草,月见草......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杂乱无章,有的高大,有的低矮,有的鹤立鸡群,有的匍匐于地,我好像进入了蛮荒时代。
沿着一条不像路的路,披荆斩棘,我想看看能走到什么地方。会不会有蛇出没的念头也仅仅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我也不想管了。一边走两旁的野草把雨水都撒向我的裙子,不一会就湿漉漉了,像是走过泼水节的街道。脚踝,小腿 蚊子飞来绕去,好似一定要逮到这个不速之客。此时看到有一片低矮的植物密密铺着,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白光,像黑夜的眼睛。又仿佛是谁扯了喜马拉雅山顶的一块满载星星的夜空,不小心丢在这里,我看不见幕布,我只能看见淡黄色的迷蒙的光。蹲下来,胳膊伸进雨里,去采那星星一样的光。凑近一看,原来是淡黄色的小花,娇嫩欲滴,淡雅迷人,有着跟我裙子一样的颜色,此刻雨里采花的我,是不是也是其中一朵?决定采些星星回家,还有挂着晶莹雨滴的狗尾草,因为这一想法,默然平静的暗夜里,惊喜喷涌而出,淋漓如雨,一朵两朵三朵.......我注意着花茎的长短,这样就会更错落有致。我想啊,想啊,为什么如此欢喜?
因为它们是暗夜里的光,因为它们风雨里依然倔强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