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觉得搞笑的不是鹿子霖遗憾地说自己拿被火烧红的犁头“关键时刻没有忍住”,还有“白嘉轩不是人啊,怎么不知道疼呢?!”震撼的也不是白嘉轩只手托烧红的犁头,拿烧红的铁钎插漏自己嘴的意志和勇气。
我们感到搞笑和震撼的是“伐神取水”的场面,这一场面同时上演着滑稽和严肃。朱先生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事,所以出来阻挡,但是听见白嘉轩说这就是族人们的寄托和信仰,人们就是靠这些看似迷信的东西活着时,他就不再阻拦了,可能想着最起码做了之后,能让人们有所希望,不再恐慌!
儿时在农村这样的事我经历过好多,每年的二三月份要是天好长时间不下雨,村里信奉神佛的妇女就会背上背篓,步行前往礼泉,乾县和永寿三县交界处五峰山里的龙王庙求雨,在庙里给拿去的瓶子灌满水,祭拜过后背在背篓里回来,回来的时候有个讲究,一路向前不能回头,要是回头神水就会失去灵气,回去之后就求不来雨。等到神水回到村里,被供在村里纪念药王孙思邈的庙里,连续三天信众焚香念经求雨,三日后必会有大雨降临。凭我儿时的模糊的记忆,好像曾经灵验过,神得很呢!
还有就是大人娃娃生了病,都不去看医生,要去让村子里的神婆瞧瞧,神婆在药王孙思邈的供桌前,把正方形的黄纸对折再对折,捏在手里在香雾缭绕的供桌拍拍抖抖,最后黄纸展开后里面就积有一小撮“神药”了,我儿时也吃过这样的“药”,一直都感觉是极为神秘的事。等到大了才明白,那一小撮“药”不过是空气中的尘埃,黄纸上的小渣罢了,但是那时候,人们对这些极为信奉。我母亲近几年深受风湿病症的折磨,有次回家,她还告诉我她去神婆那里要过一次“药”,只是吃了之后,也没有见起什么作用……
我记得大学时期在一本书上看过,有记者采访《白鹿原》作者陈忠实老师,问他小说里诸如鬼神和白鹿的描写,是不是“魔幻现实主义”,作者否定了这种说法,他说这是中国传统的“鬼神描写”。他的这些描写有着很深的现实和生活基础,和那些故意把东西写得“天马行空”来故作高深,自加“流派”帽子的人是有本质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