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 收回了手,金色光芒在指尖凝聚成一道柔和的光流,轻轻拍在金色立方体上。
“我拒绝绑定。” 田杰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神经传感器的屏幕上,“第三世界管理者绑定请求” 的提示正在闪烁,他却毫不在意,“‘第三世界’不该有管理者,就像现实世界不该有独裁者。”
凌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疤痕下的眉毛微微扬起。她本以为田杰会接受这份 “馈赠”—— 毕竟这意味着掌控一个全新的世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权力。
金色立方体的光芒猛地黯淡下去,那些旋转的纹路也停滞了,仿佛在表达困惑。田杰继续说道:“‘自我决定理论’说,自主、胜任、关系是人类的基本心理需求。” 他解释道,这是心理学中关于动机的重要理论,指人们只有在自主选择时才会产生真正的动力,“‘第三世界’的意义,在于给人们提供一个自主构建内心世界的空间,而不是被谁管理、被谁规划。”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触碰立方体,而是将金色光芒注入黑色球体的透明核心。“梦境共生协议” 的 “自主引导模式” 被激活,那些滞留的意识光点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像找到了方向的鱼群,开始自主选择回归现实或留在 “第三世界”。
“你看,” 田杰对凌墨笑了笑,指着那些自由流动的光点,“它们自己能做决定。留下的,是真正需要在梦中疗愈的人;回去的,是准备好面对现实的人。这才是顾言没明白的‘进化’—— 不是抛弃一方,而是让两者和谐共存。”
金色立方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顾言最后的影像,这次他的脸上没有了疯狂,只有一丝释然:“原来如此…… 我终究还是没能跳出‘控制’的执念。” 影像化作无数光粒,融入那些滞留的意识光点中,“这些,算是我最后的补偿吧。”
光粒融入后,那些原本微弱的意识光点突然变得明亮,其中几个光点甚至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 是陈研究员、夜枭,还有那些 “情绪猎人” 的意识残片。他们没有攻击,只是朝着田杰和凌墨微微鞠躬,然后化作流光,一部分飞向现实世界,一部分沉入 “第三世界” 的深处,仿佛在进行自我救赎。
“这是……‘意识净化’?” 凌墨喃喃道,蓝光长剑轻轻触碰一个路过的光点,那光点在她剑身上盘旋片刻,留下一道温暖的印记。
田杰的神经传感器显示,这些意识残片的 “负面情绪指数” 已降至安全值。“顾言的意识残片里,藏着‘情绪净化’的算法。” 他恍然大悟,“他到最后才明白,救赎不是毁灭,而是接纳 —— 这或许就是他给我们的真正礼物。”
黑色球体突然发出柔和的嗡鸣,透明核心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通道,连接着现实世界的各个角落。田杰明白,这是 “第三世界” 在 “梦境共生协议” 的引导下,自发形成的 “意识通道”,以后人们可以自主选择进入或离开,再也不会有 “意识剥离” 的强制行为。
“该回去了。” 凌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舍,她看着那些在 “第三世界” 中自由构建的小世界 —— 有的是阳光明媚的海滩,有的是书声琅琅的校园,有的甚至是星空浩瀚的宇宙,“这里真美。”
“现实世界也很美。” 田杰转头看向她,金色光芒在两人之间流淌,“比如…… 回来后可以兑现承诺,请你和溪溪吃火锅。”
凌墨的脸颊泛起红晕,避开他的目光,却忍不住笑了:“记得加麻加辣。”
两人启动 “意识回归程序”,金色和蓝色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光柱,将他们包裹其中。上升过程中,田杰回头望了一眼 “第三世界”—— 金色立方体悬浮在黑色球体上方,化作一颗明亮的星辰,那些自主选择留下的意识光点围绕着它旋转,像一个和谐的小宇宙。
他突然明白,自己从讨好别人到接纳自我的过程,和 “第三世界” 的演变何其相似:真正的成长不是消除 “不好” 的部分,而是让 “好” 与 “不好” 和谐共存,就像美梦与噩梦、勇敢与怯懦、讨好与拒绝,都是构成完整自我的拼图。
再次睁开眼,他们躺在治疗中心的休息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条纹。凌溪趴在床边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攥着一张画 —— 画上是三个手拉手的人,田杰、凌墨,还有她自己,背景是五颜六色的梦境。
“我们睡了多久?” 田杰揉了揉太阳穴,神经传感器显示他们的意识回归时间是凌晨三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凌墨伸了个懒腰,蓝光长剑化作光点消散在她掌心:“王总说我们意识回归后就昏睡了,他没敢打扰。” 她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李教授送来的,说是给我们补身体的。”
保温桶里是热气腾腾的鸡汤,田杰舀了一勺,温暖的汤汁滑入喉咙,驱散了北极基地带来的寒意。“对了,‘安睡联盟’的后续……”
“警方已经处理完了。” 凌墨的眼神柔和下来,“那些被‘深度情绪抑制’的守卫,在‘情绪唤醒’的作用下恢复了部分意识,虽然需要长期治疗,但至少有了希望。夜枭和顾言的躯体…… 已经被送去做无害化处理了。”
田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他打开神经传感器,调出 “美梦程序” 的后台数据 —— 经过 “第三世界” 的洗礼,程序的 “梦境共生协议” 已经自动升级,新增了 “自主梦境构建” 和 “意识安全通道” 功能,前者允许用户在梦中自由搭建世界,后者则能确保意识在现实与梦境间安全穿梭。
“你看这个。” 田杰把传感器递给凌墨,屏幕上是一份新的治疗方案,“针对那些有‘未完成事件’的患者,我们可以用‘自主梦境构建’让他们在梦中完成遗憾,再用‘意识安全通道’引导他们回归现实,比单纯的‘创伤修复’更有效。”
这正是他对 “梦的意义” 的最终理解:梦不是逃避现实的港湾,而是修复现实的工具,是连接内心与外界的桥梁。就像那些失眠患者,他们需要的不是永远的美梦,而是通过梦境看清自己、接纳自己的勇气。
凌溪这时醒了,揉着眼睛扑进凌墨怀里:“姐姐,田哥哥,你们回来啦!王叔叔说你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坏人。”
“嗯,坏人被打跑了。” 田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这真实的温暖比任何梦境都更动人,“溪溪想不想试试新的‘美梦程序’?可以在梦里建一个大大的城堡哦。”
凌溪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想!还要给姐姐和田哥哥建房间!”
看着小女孩雀跃的样子,田杰和凌墨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讨好型人格的本能还在偶尔冒头,比如担心 “会不会太纵容溪溪”,但田杰已经能坦然接受这种想法 —— 这就是他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否定。
接下来的几天,田杰和凌墨忙着完善 “美梦程序”,治疗那些因 “安睡联盟” 事件留下心理创伤的人。其中有个叫小雅的女孩,总是做被紫色丝线缠绕的噩梦,每次惊醒都会拼命扯自己的头发。
“她是‘意识剥离’的受害者之一。” 凌墨翻着小雅的病历,眉头微蹙,“顾言的‘情绪掌控术’在她潜意识里留下了‘丝线恐惧’,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伴有‘躯体化症状’—— 就是把心理痛苦转化为身体不适。”
田杰启动 “美梦程序”,将小雅的意识接入 “第三世界”。这次,他没有直接清除噩梦,而是引导小雅在梦中握住那些紫色丝线 —— 丝线突然化作无数彩色的气球,带着她飞向一片花海。
“这是‘暴露疗法’的改良版。” 田杰向一旁观察的凌墨解释,“不是强迫她面对恐惧,而是让她在安全的环境中重新定义恐惧。心理学上的‘认知重构’,就是帮人换个角度看问题。”
小雅在梦中笑着追逐气球,现实中的她不再扯头发,呼吸也渐渐平稳。治疗结束后,她拉着田杰的衣角说:“田哥哥,那些线原来不是要绑住我,是想带我飞呀。”
田杰的心像被温水泡过,柔软而温暖。他看向凌墨,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疤痕下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晚上,田杰兑现承诺,请凌墨和凌溪吃火锅。热气腾腾的锅里,辣椒和花椒翻滚着,像极了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凌溪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凌墨安静地涮着菜,偶尔给田杰碗里夹一片毛肚。
“对了,” 田杰放下筷子,突然想起什么,“‘第三世界’的核心服务器,现在完全自主运行了吗?”
凌墨点头,又摇了摇头:“神经传感器显示一切正常,但……” 她调出后台数据,屏幕上有一行微弱的异常提示,“昨天开始,‘第三世界’的边缘地带,出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能量波动,像是有新的意识在那里聚集。”
田杰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但看着凌溪期待的眼神,他笑着关掉屏幕:“明天再说吧,今天只谈火锅。”
凌溪欢呼着举起果汁杯,凌墨也笑了,举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碰撞声里,田杰突然觉得,生活最舒服的状态,就是这样 —— 不用讨好谁,不用害怕谁,只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一顿热辣的火锅,聊聊无关紧要的琐事。
正在这时,田杰的神经传感器突然震动起来,是李教授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位蜷缩在病床上的老人,他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漩涡里隐约能看到一座冰窟的影子 —— 正是北极基地的模样。
李教授的消息紧跟着进来:“这是刚送来的患者,总是喊着‘冰里有光’,常规治疗完全无效,你能来看看吗?”
田杰看着图片里老人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凌墨,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鼓励。他深吸一口气,回复李教授:“我马上到。”
他竟然要面对的,是与 “第三世界” 异常波动相关的患者,这是否意味着,那个自主发展的梦境世界,已经出现了新的未知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