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青海湖(2012)| 在狂风暴雨中骑行与黑夜里的搭车偶遇

沿着环湖东路向南骑行,路穿梭于接近枯黄的草原里。当一座巨大的沙山出现在视野里,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沙山变得明亮起来。青海湖终于出现在眼前,它和天空一样的深沉。

风,从湖面吹来,湖水浩瀚,波涛呜咽。湖边有沙滩和草地,白色的羊群排成长长的队伍,像墨绿色黑板上的一条白线。

一场大雨过后,骑行在湿漉漉的环湖路上。湖边,亮黄色的是油菜花,深黄色的是即将收割的青稞。九月,已经过了青海湖油菜花的最佳观赏季节,大部分油菜花已经结了种子,也有牧民种了第二季油菜花,大概不是为了产油菜籽,只为观赏。

阳光穿过云层,光束洒在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里。正当高兴的拍照欣赏美景时,听到一阵争吵声。不远处,一位牧民说油菜花是他家种的,拍照片得收费,要正在拍照的游客每人交10块钱。这才发现很多油菜花田边的护栏上挂着牌子:“拍照收费10元”。

夕阳西下,烧红了半边天,壮丽的火烧云在天地相接的幕布上演。似乎整个世界都被这炽烈的红色浸透,雨后的公路像一面镜子,反射着天空的红色,那红色像火山喷发出的岩浆在流淌。

住在距离湖边很近的客栈,早上醒来看到天边出现了红色,穿好衣服去看日出。一条白色的狗跟着我一路跑到湖边。正好赶上日出,太阳从远处的山顶升起,发出万丈金光。昨天的火烧云预兆着今天的大晴天,碧空万里,青海湖一改苍白,换成碧绿。

碧绿的湖水,金黄的油菜花,青黄混杂的青稞田,沿着109国道慢悠悠地骑行。很快到了151基地,曾经是鱼雷实验基地,因为距离西宁151公里而得名。

到了中午,天空已经不再是蓝色,云层开始聚集,青海湖也褪去了碧绿,又变得苍白起来。没过多久,狂风吹来,雨点砸在身上。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只能在空旷的大草原里逆风骑行。雨也越来越大,气温骤降,冷冷的冰雨砸在脸上就像被石子击中。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一间顶上长了草的茅屋。翻过护栏,走进茅屋才发现,这里漏风也漏雨。我在茅屋里瑟瑟发抖,越来越冷,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被冻僵。只有保持运动才能维持体温,于是穿上羽绒服,湿透了的冲锋衣穿在外面,继续骑行。

当我走进宾馆的时候,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早已冷酷到底。换掉湿透的衣服和鞋子,坐在火炉边烤火,老板把他的军大衣借给我穿。


清晨醒来,庆幸自己没有感冒。东边天空厚厚乌云下,一片耀眼的光芒,披上大衣去看日出。这里距离湖边还很远,雨后的草地变得泥泞,有很多水坑,坑里的水倒映着天边的日出。太阳刚出来就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很快又冲破云层,像是第二次日出,射出万道金光,把所有水坑里的水都染成了金黄色,整个世界变得温暖明亮起来。

天晴了,西北风呼呼地吹着,逆风。被雨淋湿的衣服和鞋子还没干,决定在在这里等风停。

茶卡盐湖位于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乌兰县茶卡镇,在109、315国道交汇处,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站点。“茶卡”是藏语,意即盐池,也就是青盐的海。

从黑马河乡开车到茶卡盐湖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翻越海拔3813米的橡皮山,山坡上的羊群如潮水般涌动着。蓝天之下的橡皮山顶竟然飘起了雪,确切地说是小冰粒,不是雪花。大风卷着小冰粒打在脸上很痛,拍了张照片就躲进车里,继续向前。

远处的山脉覆盖着白雪,极为壮观。距离盐湖越近,路边的植物越来越少,如同到了戈壁滩。中午过后,天色大变,蓝天换成黑白天。最终并未到达茶卡盐湖,而是去了漠河盐场。湖边满地都是食盐晶体,一堆堆白色的盐,像刚刚下了一场大雪。


明月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我们在青海湖边等候期待已久的日出。无边的青海湖,和天空一样深蓝,一条白线分割了天与水。白线慢慢变成了红色,红色越来越宽,中心越来越亮,成了透亮的橙黄色。铁灰色的天空下,深蓝色的湖水托举着这一抹橙黄色,泛起金色的波光。

当阳光刺穿了相接的天和水,眼睛被晃得无法睁开。再睁眼看时,半个太阳已经浮在水面上,天空被染成金黄。太阳纵身一跃,跳出水面。天空变得湛蓝,一条金光大道铺在湖面上。鸟儿迎着日出在空中飞翔,留下美丽的剪影。

万里无云,风也小了,继续环湖骑行。离开黑马河乡,进入了环湖西路,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到315国道。

天空湛蓝,青海湖的美丽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路贴近青海湖,虽然没有油菜花,青海湖却变换着丰富的色彩,深蓝、蓝绿、浅蓝……一直延伸到天边。青黄杂糅的草地上,一群黑色和白色的牛羊,今天的青海湖,是一幅多彩的油画。唯一不满意的是风向,逆风骑行,这要耗费双倍的力气。

在鸟岛镇岔路口吃了午饭,此处距离西海镇大约150公里,时针指向下午2点钟。我乐观地估计,到了刚察县就向东骑行,逆风会变成顺风,速度可以达到现在的2倍,可以在天黑之前抵达西海镇。

过了刚察县,上了一个大陡坡,路边挂满了经幡,如同一道道彩虹。风竟然停了,低估了这段路的难度,并非平坦的路,有的路段是大起伏,车速根本达不到预期。

西斜的太阳把我和单车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在空旷的路上,独自骑行,偶尔遇到一辆汽车。

天黑了,借着手电筒的光继续骑行。从早晨到现在,已经骑行了200公里,距离西海镇只剩下20公里。

漆黑的夜色里,一道光从身后照过来,越来越近。没有牌照的白色丰田车从我身边经过,这是天黑之后遇到的唯一一辆车。车突然减速,停下,倒退着开过来。

我心里一阵紧张,这不是要抢劫吧?

正在想着如何应对,车已经停在我旁边。

司机是一位30多岁的大哥,他推开车门下车,问我:“你去哪里啊,西宁吗?这么晚了,一个人骑车太危险。”

“我去西海镇,很快就到了,明天去西宁”

“我正好要回西宁,上车吧。”

司机是一位退伍军人,他说刚才看到后视镜里有两片亮光一上一下地在动,所以就倒车开过来看个究竟。原来,那亮光是我冲锋裤上的反光条,反射了汽车的灯光。

大哥先带我去西海镇,把单车还给骑兵营,然后上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西宁。他本来要从东口下高速,得知我要住的青年旅舍距离西口很近,就先出西口,还帮我拦了一辆的士。

此后,我曾再次环青海湖骑行,也曾环青海湖自驾,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和朋友提起两件事情。一件是我在那个小茅屋里避雨,在狂风暴雨中骑行到黑马河的时候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另一件事情,就是在黑夜里骑行的搭车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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