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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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24日〕我又有点糊塗了。昨晚午夜上网点击浏览杂乱的内容、图片,直到鸡啼两遍始睡。迷迷懵懵尽做些奇怪的梦,梦见几个不相干的人在旁边窃窃私语,听不清也记不住他们究竟说些什么,那样子怪怪的,很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还在梦中飘飘渺渺地云游四方,伤痛的灵魂正无所依归时,蓦然被手机的铃声唤醒,又回到了现实生活。我问:“喂,谁呀?”
“哦,韧叔,我是阿清。我和阿春想到你家坐坐,方便么?”
我说:“方便,只是我还未起床哩。”
她朗声笑道:“噢,那我们等会再过去。”
阿清和阿春,是一对堂姐妹,我们单位的下岗职工。她俩的父亲,是本单位最早的一批退休工人之一。
阿清的父亲梁叔,身材魁梧,却多病,退休不久便病故了。阿清的弟弟阿伟,中专毕业后回我们单位工作,同我是好友。他都做到中层干部了,单位停产,这些年他不得不在珠三角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我们才能见上一面。
我初到这家公司工作时,阿清和阿春还是青年女工,如今已人到中年,时间过得真快。
阿清胖胖的,从表面看,她是一个丰满的妇人,实际上,医生诊断,她有心脏病,还有羞于言说的妇科病。而为了生活,她不得不风来雨去,开摩托车载客。她的丈夫老张,原是百货公司一职员,市场经济一冲击,他也下岗。这一家,也是弱势群体中的一户。
阿春的父亲高瘦,白净斯文,脸色红润,一头银发,80岁仍十分硬朗,常常一个人在大街小巷散步,缓缓地走动,兴趣勃勃地看外面的世界,看人家怎样劳作和生活。他性格内向,言语不多,迎面看见熟人,他只问上一两句,又听人家说一两句,笑笑就走开了。
阿春的母亲呢,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胖胖的,可又结实硬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认识她30年,从未见她笑过。一张脸老是那样板着,木木的,看不到一丝笑容,好象人家的牛吃了她家的水稻似的。她一旦张口,露出两排粗糙的牙,恐怕连猪统骨都啃得碎。说起话来,粗声大嗓,一条街的人都能听到。如果你靠近她,她突然开声,你不吓一跳,就算你胆大!
奇怪的是,阿春身材高挑,苗条,脸面形似其父,面容皎好,细皮嫩肉,一脸红润,一口绿豆牙,白而整洁,还一脸笑意。如果长在大都市大户人家,不用打扮,都是个美人胚子,人见人爱。
她生在这户建筑工人之家,未满18岁就得跟水泥沙石钢筋打交道,扔砖提灰,或制作水泥电线杆、空心楼板、窗框。单位停产,照样下岗,到一机关去做保洁员。好在她生性开朗,总是笑微微的,过着平淡的日子。
我正这样想着,她两姐妹就到了。坐了约廿余分钟,听她们诉说着各自的困难,目的只有一个,申请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以便申报廉租房。
我不是那种饱者不知饥者苦的人,平日对本单位的情况也了解,对她俩的实际生活状况又何尝不清楚?无奈我只有代为向主管部门反映、申报权,而没有审批、决定权。作为基层干部,我只能安慰她们说:“到时看申报的实际情况,能帮吋,我一定帮你们。”
她俩含笑辞别,高高兴兴走了。而我心里清楚,这对我来说,却是一道难题。
我们一个集体单位,人多,居住条件差,许多人还住在30多年前建的砖瓦平房中,低矮狭窄,桁架瓦面经不起岁月风雨的侵蚀,许多都坏了,雨天漏水,刮台风更令人担惊受怕。
低保户才能申报廉租房,而低保指标有限,鹤多湖少,能有几户有份?明知不太合理,可一下子又难以解决。
社会在不断地发展,进步,别说城市,就是乡村,许多人家都住上了宽畅明亮的楼房。我们这样的集体单位,无疑是城市中的弱势群体,许多实际问题虽然只是局部现象,总希望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进程,得到逐步而妥善的解决。人同此心,谁不希望能实现美好生活的愿景呢?我们只能期望着,努力着,愿天底下人们的生活会愈来愈美好!